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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良策轻轻撞了撞王英芳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故作诚恳的道:“王管家说的有理,我们武将不敢擅离,劳知府大人往城内走动走动,我们也放心些。”
    徽州卫几个军官纷纷应和,劝说章士阁远离城墙。章士阁还当军官们畏惧他祖父,怕他出事,故意找个台阶让他下。于是从善如流的朝军官们拱拱手,带着自己的管家小厮侍卫与幕僚走下了城墙,往自家宅邸疾步而去。
    看着章士阁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赵良策方低声对王英芳道:“大人莫慌,横竖我可护诸位性命无忧。他跑了更好,省的碍我们的事。”
    王英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再是跟赤焰军不清不楚,终是想接着做官老爷的,这回若守不住城墙,哪怕保住了性命,从此颠沛流离的人生又有甚滋味?然此刻由不得他选,只得无奈的等着命运的抉择。
    城中尚未彻底混乱,章士阁从容的带着粮食清水乃至马桶,躲进了地道。而昨夜摸黑去报信的人则顺利的冲出包围。一天一夜的奔波,报信人终于抵达了宁江府。
    夕阳西下,暮鼓声声。宁江府城门缓缓关闭,百姓不疾不徐的往家中走。一盏盏昏黄的油灯亮起,街道中飘满了饭菜的香味。伴随着屋子内传出的欢声笑语,才从战场上跑出来的报信人不由一阵恍惚,宁江与徽州,真的比邻而居么?
    第287章 告状      报信人有个很随便的名字,……
    报信人有个很随便的名字,叫张三。杨景澄看着张三布满风霜的憨厚脸庞,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违和之感。随侍在旁的许平安与张发财更是皱起了眉头,这个张三,他们没见过。
    上回去徽州救援,除了把章士阁主仆三人从地道里捞出来之外,救下的唯有徽州卫所,与城中百姓无干。许平安与张发财跟随杨景澄之前,在东厂干的就是跟踪破案的勾当。不久前打过照面的人,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且张三这个名字,普通是普通,想忘记也难。那么这个张三,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杨景澄觑了觑许平安的神情,心里升起了警惕。原想问一问张三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人家有备而来,自然能说的滴水不漏,不必浪费口舌了。
    杨景澄等人的反应,与张三预想的亦不同。张三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险些凝固。不想,杨景澄倏地轻笑一声:“章知府乃我嫡亲的表兄,你不曾听过疏不间亲的道理么?”
    张三苦笑:“回大人的话,小的自是懂的。只是大人曾派人救过卫所一命,小的虽不是卫所的人,却是依附卫所长大,如今还干着替卫所做鞋的营生。倘或卫所叫人连锅端了,小的也没了活路。因此在小的心里,大人宛如再生父母。如今听了不利于大人的信儿,无论如何都得来知会一声。”
    杨景澄含笑听着,心道果然身份毫无破绽。
    张三又接着道:“此事知道的人不少,大人不信,大可使人出去打听打听。当日那管家,是站在城墙上大嚷的。他声音奇大,不独我们徽州卫与百姓们听的一清二楚,连下头的赤焰军怕是也听的明明白白。小的来之前,城里早已传开。徽州城里的百姓们,人人都知道大人与知府乃嫡亲的表兄弟。大家伙都在说呢,没见过这般坑表弟的表兄,好生不要脸。”
    杨景澄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特特来报信。马健,来带张小哥去歇个脚,另取二十两银钱作为答谢。”
    张三立刻眼神放光,二十两,对老百姓而言可不是小数目!
    杨景澄挑眉,连喜形于色的细节都考虑到了么?但他没说什么,直到马健前来,把张三带出了院子,嘴角才浮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章家到底想作甚?”丁年贵喃喃道,不消线索,单凭只觉他便能察觉到不对,却是揪不到线头。
    张发财想了好半日,试探着问道:“会不会又是个二傻子?章士阁身边的人……”张发财说着摇了摇头,“跋扈无脑,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不会。”丁年贵斩钉截铁的道,“章泰和是章士阁自己带的,蠢不奇怪。王守良却是章府的二管家,必定是个心思灵透之人,否则坐不稳这个位置。”
    “不好说,”一向沉默的金富贵忽然道,“王守良是章府大管家王守业的亲兄弟,反倒更可能是个草包。”
    丁年贵深深的瞥了金富贵一眼,立刻改口道:“富贵说的有几分道理,再则大户人家的奴仆哪见过打仗的场面,吓破胆也是有的。”
    杨景澄眼皮跳了跳,他跟丁年贵朝夕相对了有大半年之久,自有几分默契,心里的不安又浓郁了几分。几个人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亦不知赤焰军是否真会听王守良的挑拨。且先通知彭弘毅并邵大川,做好迎敌的准备为要。
    接到消息的彭弘毅差点一口老血直喷屋顶,恼的他对着边上的鼓墩儿猛踹了几脚,却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胸中郁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彭弘毅双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我与姓章的前日无怨近日无仇,他截我粮草在先,把徽州祸害出流民之后,又祸水东引!”彭弘毅咬牙切齿的道,“真当天下姓了章不成!?平安!拿笔墨来,老爷我要告状了!”
    平安是彭弘毅的长随,去岁一场大洪水,弄的彭弘毅至今都没缓过气儿来。头一条,他的幕僚被水淹死了两个,又因宁江灾后再无丝毫油水,活下的两个都去别处讨营生了,加之府衙受灾严重,属官淹死的淹死,逃荒的逃荒,弄的他身边只剩小猫两三只,堂堂知府混的宛如个光杆儿般,平日里有活只能使唤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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