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也不吱声,静静地看着她。
约摸有一盏茶的工夫,于韵青放下了手里的荷包,抬眸看着曾荣,问:“你自己定价多少?”
“我?”曾荣自己倒真有一个底价,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反问她,因而,略一斟酌,她开口了,“若论创意,我这荷包的花样一个能值五两银子,可我是绣坊的绣娘,这价还是掌柜的您定更为合适。”
“你之前卖过花样?”于韵青挑了挑眉。
曾荣摇摇头,在老家的时候她不是没打过这主意,可那地方实在太小,她怕招惹麻烦,哪敢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但她也的确问过那位老板,说是好的绣样能卖到二三两银子一个,乡下小地方尚且如此,京城就更不用说了。
再则,曾荣这是开创一个新绣派,她是第一个把诗词绣到荷包上的。
“没有,之前在乡下的时候问过价。”曾荣说了实话。
“这样吧,五两银子委实太多,我们的画工师傅设计一幅新的八开屏风才五两银子,你这个我最多给你一两银子一个。你也知道,我们这的荷包往外卖一般是二百文一个,刨去给你的工钱,还有料钱以及你们的饭钱,我们绣坊一个荷包才挣二三十文钱,你算算,这一两银子的花样钱我们要卖多少个荷包才能挣回来?而我们绣坊的规矩你也清楚,很少用完全一样的。”
“听掌柜的,一两就一两,来日方长,我才来一个多月,能挣到这些银子很知足。”曾荣退了一步。
她的底价是五百文,能拿到一两银子一个真不少了。
她的目标不是荷包,下个月,她想绣炕屏,那个更能施展出她的才华来。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跟着徐靖念了十年书学了十年琴棋书画的,是按照徐家的闺阁小姐来栽培的,一般的画工哪有她的条件?
第七十二章 信了
曾荣不知道的是,她绣的这十个荷包并没有摆上展柜,而是被于韵青私藏起来,不过私藏之前,她命白芷和紫夏两个照着这十个荷包绘制了二十幅大同小异的花样,诗文是照搬的,没有改动。
翌日,曾荣一早到绣坊时,阿梅和阿樱两个又都趴在案几上描着蝉系列的花样,对此,曾荣见怪不怪了。
很快,曾荣自己也忙了起来。
这次她打算绣的是兰花系列,这是她昨晚临时做的决定,一来是她脑子里关于蚱蜢的诗句不多,且蚱蜢也并非什么有着高洁寓意的动物,二来是她想起了她刚进绣坊第一天绣的那条带着诗句的兰花丝帕。
刘公公能一眼相中那条丝帕,说明他想送的那个人肯定特别喜欢兰花,可若单单是因为兰花,只怕刘公公也没这么大的兴趣,毕竟会绣兰花的人多了去,可若是上面带了两句诗,意义又不同了,毕竟绝大部分绣女是不识字的,只会简单的依样画葫芦,没有新意,很难入他的眼。
可惜,彼时曾荣没有想通其中关节,加之她不想太早展露自己的实力,所以拒绝了于掌柜的暗示和明示。
这一次曾荣选用的是浅紫色缎面,也打算凑十个做一组系列,所以裁剪结束后,她又开始画图了。
阿梅三个本来都各自低头忙着描自己的花样,忽一眼瞥见曾荣连草稿都不打直接就往缎面上画图均大为讶异,阿梅第一个欺身过来。
“阿荣,你怎么又画上兰花了?”她明明记得昨日曾荣说过要绣蚱蜢的,且姑姑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昨日回去后画了几张蚱蜢图都不太喜欢,想着等过些日子去城外抓两只蚱蜢来瞧瞧再画,可我又不能闲着,想着先绣一组兰花也是一样的,之前我绣了那么多兰花丝帕,不用打稿也能画出来。”曾荣停下了手里的活,解释道。
“真要去抓蚱蜢?”阿桃凑了过来。
曾荣点点头,“可不,我虽见过这东西,可从没有画过。”
事实上,她的确画不好蚱蜢,一方面是不熟悉,另一方面是从没有画过,不像蝉,虽也不太熟,可好歹上一世跟着徐靖画过几次,彼时徐靖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他的画不说洛阳纸贵也是一画难求的。
因此,曾荣那一组蝉系列能得到于韵青的青睐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样吧,我弟弟妹妹闲着,我让他们去抓两只给你送去。”阿桃热心地说道。
“好啊,那就多谢了。”曾荣也不跟对方客套。
倒是阿梅一听这两人语气如此熟稔,直觉这两人肯定不止在绣坊这一点交情,想了想,说道:“费这事做什么,问问白芷或紫夏两个画没画过就不行了?”
“也行,不过我没有绣过兰花图案的荷包,先绣兰花也一样的。”
“兰花我们来绣就好,兰花简单,这蝉我可没信心能绣好。”阿樱抬头说道。
这半天光描这只蝉就费了她好半天的劲,真要绣起来肯定更吃力,她对自己没信心。
“没问题,等我绣好后你跟于掌柜说去。”曾荣正可不想做这个恶人。
因着之前绣了好几十条兰花图案的丝帕,因此不管是画兰花还是绣兰花对她来说都是驾轻就熟,这十组兰花图案的荷包只花了她七天时间就完工了。
同样的,这一组荷包摆到于韵青面前又让她大吃了一惊,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曾荣的绣技,而是因为曾荣的临时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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