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一听下雪,倒是真为阿华担忧起来,怕她不习惯北地的寒冷,也怕她出门染了风寒,更怕她病了没人照料会哭会想家。
因着这份惦念,这一上午曾荣也无心于刺绣,偏柳春苗来工坊转了一圈,在她的绣架前驻足了片刻,看了好一会她的绣品,倒是没问什么。
早饭后,大部分人没回工坊,三三两两地聚在宿舍里,有人在议论这个月能给家里捎多少银两,能否够他们越冬;有人忧心自己的父母家人是否康健;也有人感慨好好的一个探视日偏下起了雪,不知父母家人能否赶来,毕竟有些绣娘的家不在城里在城外或是邻近的城镇。
曾荣没参与她们的话题,她在整理自己这一个月写的读书笔记和画的画,顺带列一份需要采买的书单和一些纸笔用具,让阿华下个月给她带过来。
正忙着,阿梅凑了过来,她已经收拾完毕,除了这个月的工钱,她没有什么要带出去的。
“这是给我姑姑的?”她拿起了那叠画稿。
“嗯,一共十张。”曾荣画的是一组江月图,是根据《春江花月夜》这首唐诗延伸来的,一共摘取了十个画面,有“海上明月”、“江流宛转”、“月照花林”、“江畔人月”、“明月扁舟”、“鸿雁长飞”、“鱼龙潜跃”、“闲潭落花”、“乘月人归”等,这十幅画不大,长三尺宽一尺,适合做书房里的屏风,比较雅致。
“对了,回头跟你姑姑说,这十幅画用完后必须给我留着,等我将来出去后,就把这些画作挂在我书房里,闲暇时看看,好记得这些年我也没白虚度。”曾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放心,你怎么可能白虚度?”说完,阿梅似想到什么,凑到曾荣面前,“你真打算过个几年出去?”
“不然呢?总不能一辈子老死宫中吧?那多没趣?”曾荣确实没想过一辈子留在这冰冷的皇宫,照她昨晚的设想是跳到皇帝身边做一个女史官,这任皇帝约摸还有十八年寿命,彼时不管是徐靖的婚事还是她和王楚楚的恩怨应该都有一个结果了,届时,她可以趁着新皇登基请辞出宫,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不可能会留着她们这批旧人。
彼时,曾荣三十岁了,成亲她是不想了,但至少可以买一个院子养老,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莳花弄草、抚琴作画,甚至于着书立传什么的,毕竟她的经历足够传奇。
“那好吧,等你出去时,我也申请一起回去,最好我们两个还能在一起。”阿梅这些日子对曾荣有了依赖,故而这话也就没有深思,脱口而出。
曾荣不曾往心里去,倒是一旁的美英噗嗤一声先笑了,“人家阿荣小,出去后说不定还能嫁个如意郎君,你也跟着算怎么回事?”
因着美英声音太大,把绿荷吸引过来了,拍手笑道:“能怎么回事,准是阿梅也想和阿荣一起嫁个如意郎君呗,就是不知你们两个谁做大谁做小?”
这话太过难听了,阿梅一怒之下就冲了过去,“要死,你才想着嫁人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因着阿梅不爽绿荷由来已久,所以这次她是用了七八分力气扑过去的,而绿荷早就嫉妒阿梅和曾荣的亲近,一直想插却插不进来,所以才会出口嘲讽几句,这会见惹恼了阿梅,她有点认怂了。
倒不是她怕得罪阿梅,而是怕阿梅背后的柳春苗和刘公公,正是因为她想攀上这两人,所以这些时日才没少围着曾荣和阿梅打转,哪知这两人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毕竟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年少气盛的,所以做起事来难免有意气用事之时,可真当事情一旦发生了,想后悔也晚了。
这不,趁着绿荷犹疑之际,阿梅的手已经抓上了绿荷的头发,另一只手则在绿荷身上乱掐起来。
曾荣见此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这阿梅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待过,似乎深谙大户人家处置人那一套,打人不打脸,专打那些看不到的地方。
绿荷就没这么幸运了,吃疼的她很快想起来反抗,她的反抗一点章法没有,只会两手胡乱地抓挠,倒是也把阿梅的脸划了一道血痕。
见此,曾荣和红菱几个忙上前劝架了,分别拉开了两人,好巧不巧的,曾荣正给阿梅梳妆时,听到动静的柳春苗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处置
柳春苗先过问的自然是阿梅,见阿梅白净的脸上有了一道血痕,登即冷眼转了一圈,最后射向了也在梳头的绿荷。
绿荷接收到柳春苗眼里的寒意,先自哆嗦了一句,倒是也知道起身过来,“回柳姑姑,是阿梅先动的手打人,我身上肯定有好几处地方淤青了,还有,您看我这头发,也被她抓去好几绺了。”
“回柳姑姑,您问问她我为何打她,该不该打她。还有,我不过是掐了她两下,都没怎么用力,怎么可能有淤青?您看看我这脸,这要破相了,我以后怎么见人?怎么留在宫里?”阿梅一脸的不惧。
她就怕绿荷不蹦跶,她找不到机会收拾她,如今对方主动撞上来,她可不会傻的放过她。
“曾荣,你来说,到底因何打人。”柳春苗点了曾荣的名,明显也是有偏袒之意。
“回姑姑,这事和我多少也有点关联。”曾荣把两人方才的对话学了一遍,同时也把美英拉过来作证,后面的那些话她可不好意思当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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