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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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仔在第三天的时候收拾行囊,离开京城。
所谓行囊,是一把陌刀,一袋子满满的金珠。
韩松、姜钦远、风长健三人再一次在城郊送别花仔,这一回倒没有上回送行时的苍凉,因为花仔这次只是说“出去走走”。
跟三人话别之后,花仔便赶人了:“行了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三个人也是很有眼力见的。姜安城一直站在旁边,虽然没有开口,但视线一直落在花仔身上。而花仔一面和他们说话,眼神却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似的,不时往姜安城身上的飘。
三人当即和花仔交换一个“花姐厉害啊”的眼神,麻溜地撤了。
天空朗澈,蓝得无边无际,只剩下花仔与姜安城。
姜安城没有带人,手里替她牵着马,一身淡青色衣袍,头上未戴冠,只束着同色发带,风吹来发带轻轻飘飞,让花仔很想把它抓在手里玩一玩。
姜安城展开手里的折扇,轻轻往她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花仔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
奇怪地,明明更亲密的事情更浓烈的情话都说过,这会儿俩俩相望,花仔居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红,手指无意识地抠起马鞭来。
可这样的夫子真好啊……让她觉得,如果当年在西山没有那场惨剧,一直作为姜家二公子长大的姜安城,便应该是这种模样。
洒脱,闲散,自由自在。
“那个……我什么时候能回来?”花仔问。
“要看新法推行得如何。”
“那什么时候能推行好?”
姜安城道:“若是顺利,三五年内,可见成效。”
“那若是不顺利呢?”
……若是不顺利,你便不用回来。
看着花仔的眼睛,他说不出这句话。
她的眼睛里有满满的信任与期待,他说任何一个“不”字都是辜负。
“我会竭尽所能,让它顺利。”
姜安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姜雍容那时的决心。
必须顺利。
只能顺利。
因为这件事情,只许胜,不许败。
他将缰绳交到花仔手里,花仔翻身上马。
北狄马极为高大,她坐在马背上小小的一只,姜安城仰望着她,她背后是无尽高远的蓝天,心中的不舍在此时仿佛决堤一般,他道:“到地方了可以写信给阿容,她会转交给我。”
花仔点头:“好。”
她这几天可真是乖啊。姜安城心中感慨,乖得让人心疼,让人想把她抱下来锁在身边。
“你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也许回北疆?”花仔想了想,问道,“要是换作你,得了闲暇,你会去哪儿?”
姜安城忽然微微一笑。
花仔明显感觉到自从把话说开,姜安城的笑容少了许多阴郁,变得明朗许多。
他道:“若是我的话,自然要同二三知己云游天下,踏遍大江南北。赏江南春,见北疆雪,饮三春酒,簪四时花,去逍遥快活。”
他说完,折扇在马臀上拍了一记。
马儿长嘶一声,带着一脸震惊的花仔向前奔赴而去。
花仔在马背上回头,姜安城向她挥手,身影越来越远。
混蛋啊,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原来阵法里的一切你根本就是一直都记得!
第83章 新法 许久不见,就这般生分了么?……
新法推行的时候, 花仔人在江南。
烟花三月,扬州春暖,瘦西湖畔垂柳如丝, 烟雨如梦, 花仔在乐坊揽着两名女伎喝得正快活,就听到隔壁有人聊起新法。
新法其实早就在北疆推行, 北疆向来是苦寒之地,赋税年年入不赋出, 但自从新法推行之后, 北疆百姓安乐, 一切大为改观, 所以在今年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风长天颁下政令, 新法在全国推行。
于是花仔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议论。
新法到底是怎么个东西,花仔没搞明白, 但老大和大嫂都赞成的,自然是好东西。好东西任凭旁人怎么议论也是好东西, 是以她从来没在意过这些议论。
不单没有在意过, 还很想提醒乐坊以后把墙壁造得厚实一些, 毕竟世上还是有像她这样耳朵过份灵光的客人, 实在不愿意听别人壁角。
但今天有点不同。
她听到隔壁提到了姜安城。
原本懒洋洋靠在圈椅里的花仔坐直了起来, 松开了两边的女伎。
“……可怜了姜家那位少家主, 好容易大哥死了, 他才坐上的少家主之位,这新法一来,姜家第一个要被架空, 偌大的姜家,传到他手里也不过是个空壳子,啧啧,当真是惨……”
两名女伎只见花仔瞬间变了脸色,她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花仔的动作,花仔已经起身,一脚从墙上踹出一只大洞。
隔壁几名文士打扮的男子,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正举杯欲饮,全部愣住。
花仔一脚踏上他们的桌子,居高临下:“叫爷爷。”
年长的那一个颤声开口:“大、大胆……扬州城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话没说完,花仔的手就捏住一只茶杯,一点一点慢慢地捏成粉屑,从指缝里漏出来。
所有人顿时面如土色,“爷、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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