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一两个月前,陛下从边关归来,然后特地把姜嬷嬷召唤到明泽宫,告诉姜嬷嬷说凝辉宫上下可以把牌位撤了,姜嬷嬷心中一喜,以为陛下终于良心发现要放她们出宫了。
谁知道陛下只是让姜嬷嬷把凝辉宫中贵妃娘娘的牌位给撤了,让凝辉宫上下继续恢复往昔的运作,说她们的贵妃娘娘不出两个月就会回宫来住了。
姜嬷嬷她们虽然不知宫外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可陛下的话总不会有假,于是她们从两个多月前就开始日日期盼贵妃娘娘回宫的日子。
今天、终于、等到啦。
姜嬷嬷看见谢郬的那一刻,两只眼眶没由来就热了起来,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
“娘娘,这才多久您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姜嬷嬷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把一个糙汉子打造成了人比花娇的美娇娘,并毫无人工痕迹,这其中她花费的心血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
离宫时的谢郬,看起来邋遢是邋遢了一点点,但皮肤依旧滑嫩,不敢说吹弹可破像剥了壳的鸡蛋,至少也是肤白赛雪,滑不溜手……
再看如今的贵妃娘娘,头发干枯、毛躁、打结,为了省事儿,直接挽了一个道髻,生怕别人知道她是女的似的,这个脸上、手上的皮肤状态,简直能让姜嬷嬷怄得吃不下饭。
“来人,快去烧热水给娘娘准备花汤!还有珍珠膏、花蜜粉、蒸露水……快快快,都给我拿去浴房,一件都不能少!”
姜嬷嬷叉腰如茶壶般对着凝辉宫正想围上来跟谢郬叙旧的宫人们吩咐,那着急上火、气急败坏、朝气蓬勃的样子,众宫人仿佛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了。
哪里敢耽搁,当即作鸟兽散,按照姜嬷嬷的吩咐办去了。
“哎——那个——”
谢郬试图挽救自己一回来就要被按头去洗澡的悲惨命运,然而命运却不给她发生的机会,她整个人就被姜嬷嬷给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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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高瑨早早结束了明泽宫的工作,赶到凝辉宫陪谢郬。
可他在凝辉宫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谢郬的下落,不禁对宫人问:
“你们娘娘呢?”
宫人们面面相觑,悄悄对高瑨指了指寝宫的屋顶。
高瑨疑惑不已,怎么刚回来就趴屋顶了,这毛病还改不掉了?
借力生风,高瑨一个翻身便也上了屋顶,刚站定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捂住了嘴:
【别出声。】
【跟我来。】
高瑨被身后的人‘挟持’着,躲到了屋脊最高处的后侧,谢郬把高瑨的头按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高瑨用嘴型问她:
怎么了?
谢郬无声长叹:
【我现在就后悔!】
【非常的后悔!】
【早知道回来是这下场,我连夜买船出海在外面浪个十几二十年再回来也行啊。】
高瑨听她越说越离谱,却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寝宫檐下传来姜嬷嬷的声音:
“娘娘呢?该抹第二遍香膏了。”
檐下的宫婢被谢郬知会过,不敢透漏谢郬的行踪,只摇头装不知道,姜嬷嬷在寝宫内外转了一圈,没发现谢郬的踪影,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离开:
“这个娘娘真是属车轮子的,总是乱跑。”
高瑨觉得姜嬷嬷的形容非常精准,忍不住要笑,被谢郬眼明手快捂住了嘴。
谢郬见姜嬷嬷走远之后,才拉着高瑨从屋顶翻下,推着他进了寝殿,让两个讲义气的宫婢把寝宫门给关了起来。
关上寝宫的门,谢郬总算松了口气。
寝宫里烧着地龙,暖和的很,谢郬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单薄衣裳,刚从姜嬷嬷那儿跑出来,没来得及穿棉衣,刚才估计冻麻木了没感觉,现在暖和起来反而有反应了。
一件外衫从天而降罩住谢郬。
“为了躲个抹香膏,也不怕着凉。”
高瑨刚才在屋顶的时候就发现谢郬的手非常凉,气她不注意身体的同时,又忍不住帮她搓手取暖。
谢郬说:
“你不知道。姜嬷嬷太恐怖了。我回来这么长时间,已经泡了三回花瓣澡,每一回起来后,身上就给抹一层香膏,还不许我动。这要再抹一回,我觉得我都该腌入味儿了。”
谢郬的控诉让高瑨忍不住低头闻了闻她身上,由衷赞道:
“别说,还真挺香的。这手摸着也柔和些,姜嬷嬷有点能耐。”
谢郬没想到自己控诉了半天,高瑨非但没理解她的痛苦,反而还一脸坦然享受她痛苦的成果。
正要骂他,就听见寝殿外再次传来姜嬷嬷的声音:
“门怎么关了?娘娘是否在里面?”
谢郬身子一颤,赶忙求助高瑨:
【你说两句。】
【你一开口,她就不进来了。】
高瑨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将之凑到谢郬面前,谢郬暗骂一声‘无耻’,飞快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高瑨这才满意的清了清嗓:
“朕在,嬷嬷回吧。”
姜嬷嬷听见高瑨的声音,果然不敢私闯,乖乖行礼告退。
谢郬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然后想起从今往后是不是每天都得这个行程……
她真心实意的问高瑨: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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