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被扰了兴致,见欧阳离一走就气冲冲地道:“这小贼,不就是仗着他有个义父?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的义子?事事做派都在学。”
宝意原本在思索,骤然听见江平的话,一回想方才欧阳离的神态举止,确实是满满的都是欧阳昭明的影子,顿时忍不住掩着唇干咳了一声。
江平磨着牙,反问道:“我有说错吗?”
她说罢,看向将荔枝尝了一点,就在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的柔嘉,心里骂了一声小人得志,又见自己的侍女已经排队买了糕点回来,正站在楼梯上朝自己举了举手中的纸包,于是起身道,“好了,我的糕点买到了,我先走了。”
“嗯。”宝意放下手,起身来送她。
柔嘉坐在原位,不为所动。江平再次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从这茶楼的二楼离开。
等江平的身影一消失在马车上,柔嘉也对宝意说:“我们也走吧,我瞧着采心在铺子里排队,应该也已经排到了。”
宝意看了看这一桌基本没有动过的时鲜瓜果,对莺歌画眉说:“这些赏你们了,你们也尝一尝。”
“是。”两个丫鬟得了赏,都欢欢喜喜,这茶楼的时鲜瓜果是何等金贵,这桌上放着的基本都没动了,也就是跟郡主才有这口福了。
宝意同柔嘉一起先出了茶楼,去了点心铺。
铺子里,正好排到了采心,两人于是各选了些糕点让店家打包起来,便打道回府。
月上柳梢头,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宁王府的家宴便准备开始了。
宝意午睡起来以后,便在宁王太妃的院子里陪祖母说话逗趣,又在佛堂中为她抄了一卷佛经。等到宁王妃人来,说要开始用晚膳了,宝意这才扶着祖母从院子里出来,来到了花厅。
见宁王太妃来,已经在厅里的众人都起身行礼。
宁王今日也是早早就回来,正坐在桌前满面笑容地同妻子一起,与长子说话。
这说起的内容不外乎是沈怡君已经出了孝期,很快就可以把两人的亲事操办起来了。
谢嘉诩道:“一切都听父亲的。”
谢临渊在旁听着,也是高兴得很。他最是喜欢凑热闹,拿着扇子头头是道地安排道:“要办亲事,那大哥的院子该修缮一番,聘礼也该好好准备,好多事呢,到时候我们家可就有好一番热闹了。”
谢嘉诩听着弟弟的话,转头看向他,说道:“我这做大哥办完了,很快就轮到你了。”
谢临渊一听,忙摆手道:“我不急,我还年轻,不急着成亲。”
谢嘉诩眼中带笑,轻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谢临渊还待说点什么,就看到宝意扶着祖母进来,于是停下了话,跟着父兄一起起身行礼。
宁王太妃满脸的笑容,家中有好久没有这样相聚了。
“起来吧。”她朝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抬手道,“今日是家宴,不必拘谨。”
“是。”宁王率先起身说道,“你们祖母说了,今日家宴,大家都松散些。”
宁王太妃由宝意扶着在圆桌的上首入座,目光在这桌旁站着的人身上转了一圈。
儿子儿媳是在的,两个孙子是在的,便是柔嘉也是在这里的,宝意是跟着她来的,唯独就缺了最小的孙子。
等宁王妃一落座,宁王太妃便问道:“行儿呢?行儿今日不过来吗?”
“来的。”宁王妃笑着说,“不过就是他的院子离这里远些,所以走的慢一些。”
小儿子确实因为腿脚所以不喜欢出席这些宴席,但今日是家宴,这席间坐着的都是至亲,宁王妃亲自同他说的,他也答应了,当然是会来的。
宝意被宁王太妃拉着,坐在祖母身旁的位置上,听着祖母跟母亲的对话。
她抬眼望向门外,等着三哥的身影出现,目光无意间落在外面那棵大树上,见到树影摇晃了一下,落下两片叶子。
叶子飘落,落在从底下端着毛巾走过的侍女肩上。
侍女没有注意到肩上多出来的轻飘飘的重量,继续往前走。
宝意却不由得凝神向着树上看去,在那繁茂的枝叶间,似是看到了白翊岚的袍角。
树上,白翊岚也捞着雪球儿,在这上头寻了隐蔽处,让自己同阴影融合为一体。
雪球儿今天是从头到尾都跟着他,白翊岚一走,它便伸出爪子勾着他的衣服,好像是舍不得他离开似的,白翊岚索性就捞了它跟在自己身边。
他在树上藏好了身,从这个角度看着厅里的热闹。
谢易行还没到,白翊岚是先行一步到这里来,想多看看宝意。
可是想看宝意是一回事,被宝意发现又是另一回事。
见到宝意的目光朝着这边过来,白翊岚的动作顿了一下。
难不成她发现了自己躲在这里?
宝意确实是看到了他,白翊岚既然来了,那说明三哥也很快要过来了。
她心里有了数,便收回了目光,拿过侍女刚刚送过来的热毛巾给祖母擦手:“奶奶,擦手。”
见宝意不再看这里,白翊岚才松了一口气。
在树叶间落下的月光中,他屈膝在树干上坐下,把装在衣襟里的雪球儿拎了出来,放在了腿上。
雪球儿慵懒地待在他腿上,白翊岚拿出了小鱼干喂它。
他背靠着树干,想着谢易行现在是走到哪里了,猛地听见背后有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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