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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李咏絮泪流满面,却无言以辩。
    弘时冷冷道:“本王看在额娘的份儿上。最后一次饶你!以后消停着些,别动不该动的手!!”
    三日后,端王府那个先天孱弱的三格格终究还是夭折了。这一天,正好下起了滂沱大雨。三格格的生母陆氏仿佛发了疯一般,抱着那个小小的、身躯已经冰冷的女婴。奔跑在雨中,她嚎哭声,连那日的雨声都掩盖不住。
    待到雨过天晴后,小格格被入殓。陆氏作为一个失去女儿的可怜的母亲,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同情和怜悯,这里头就包括端亲王弘时。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失去儿女的痛苦。何况陆氏的三格格会夭折,全都是他纵容李咏絮的缘故。这让他忍不住觉得。是他亲手害死了这个女儿。身为一个人父,这种痛楚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也格外难以释怀。
    因此,弘时将这一切的愧疚,全都弥补在了失去孩子而神智恍惚的陆氏身上。他命人给陆氏比照侧福晋的用度月例,又赐她上好滋补药,并且还特意从宫中请来了一位太医,为她调理身子。
    弘时得女失女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宜萱得知这一切消息的时候,人正身在子文购置的温泉山庄中。
    宜萱沉默地看着窗外新开的西府海棠,忽的道:“子文,你怎么看?”
    子文手中把玩着一方太乙玄灵漱金古墨,神情是闲散而随意的,他以平淡无奇地口吻品评道:“郑老太太这个侄女,善隐忍,能隐而不发,一旦出手便要翻盘,的确是青出蓝而胜于蓝。”
    听子文如此称赞,宜萱不免叹道:“时儿似乎是信了她了。”
    子文依旧表情淡淡:“她是利用了弘时的怜悯之心。”
    宜萱微微一叹,拂去炕几上被风吹进来的西府海棠的带着香袭的花瓣,道:“男人的怜悯,足够叫她在王府里站稳脚跟了。”——失去一个孩子,为她彻底挽回原本看似不可能翻盘的败局。
    此刻,她的确不得不佩服陆氏的本事。
    她的弟弟,可不是笨人,竟也成功地被算计了进去,可见这个陆氏本事似乎有了不小的蜕变。她的确是个够狠心的人,对自己也同样能狠得下心。没有会怀疑,那个因失去女儿悲痛得神智恍惚的陆氏,会是害死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
    “时儿的王府,日后只怕没有安宁之日了。”宜萱微微叹了口气。
    子文将手中的古墨收回锦盒中,又用汗巾子擦了擦染在手上的墨色,他道:“你别操这份不该操的心了!你那个弟妹,也不是简单货色。”
    “不错。”陆氏能蒙蔽得了弘时,董鄂氏同样手段高明地拿她当了枪使过一次。不过以陆氏的聪明,短时间内,甚至数年之内,她都不会再动手了,她若理智,就该好好养好身子,生个儿子,才能图谋长远。
    这时候,玉簪快步走了进来,她低声禀报道:“宫里传丧,说是钱贵人殁了。”
    宜萱只道了句“知道了”,之前在京中的时候,额娘就对她说,钱氏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了。
    钱氏的死,宜萱并不感到意外。汗阿玛想要杀的人,还没有哪个不死的。从朝堂的敌人,到孝敬皇后乌拉那拉氏,如今一个钱氏,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蚂蚁罢了。若非,不是因为她是弘历的生母,她不会有“病逝”这般体面的死法。
    钱贵人之死,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她只是个小小贵人,连个嫔主娘娘都不是,也就是说她死了,也没有资格叫皇子公主们为她守孝半日。
    但弘历悲愤之下,却跪在了养心殿外,请求他的汗阿玛、雍正皇帝。给他的生母一个嫔位。
    钱氏为雍正所厌弃,更是他一手暗中处死,又怎会给她哀荣?钱氏不过一介小小贵人,弘历就敢存有野心,若得了追封,岂非叫他更不安分了。所以,雍正毫不留情地驳斥了儿子的请求。
    可惜。弘历的性子。是愈挫愈勇的,他不但没有死心,更暗中指使自己在朝堂中暗中拉拢的几个朝臣。为他上奏,为他的生母请封。
    可这些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住雍正?这位主,可是朝堂争斗的老手了。若是连个刚刚成婚的儿子都修理不了,岂非叫人笑掉大牙。雍正毫不客气地撸掉了弘历好不容易拉拢的两个朝臣的官职。直接叫他们回家种番薯。
    一下子,弘历成了光杆司令。原本他还有承恩公乌拉那拉家可以为羽翼,可因为承恩公之女乌拉那拉昭娴被许给弘时做侧福晋,这位老谋深算的承恩公大人。就打起了太极拳,虽然他女儿不得弘时喜爱,所以承恩公没有急着凑上去。同样也开始渐渐疏远弘历。
    这点叫弘历无比愤怒,愤怒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没有了生母为他出谋划策。没有了乌拉那拉氏这个世族大家的支持,甚至连两个好不容易招揽的羽翼朝臣,也被汗阿玛罢官。他终于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没有机会去争夺储位了。
    先帝皇玛法再喜欢他也没用,现在决定他未来的不是先帝爷,而是他的汗阿玛雍正爷!
    “我是不是真的没那个机会了?”弘历问自己的嫡福晋西鲁特氏。
    西鲁特氏点头,“您本来就没有机会。”——她以平淡的语气陈述了这个事实。
    “可是我不甘心!!”弘历眼底是浓浓的愤色,“同样是汗阿玛的儿子,他又比我尊贵到哪里去?!李家,照样不也是汉军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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