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咏絮垂下头,没敢继续争辩下去。
皇后淡淡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李咏絮,便道:“起来吧!不是本宫要训斥你!如今和鸳都那么大了,你也该学着稳重些了!”
李咏絮起身,轻声哀叹道:“鸳儿虽得姑母喜爱,可论尊贵比不得嫡福晋的大格格,论爷的宠爱,更是不及纳喇福晋的五格格一半!将来长大了,只怕还是个和亲蒙古的命!”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嘴上只道:“皇家的格格、公主嫁得都晚,你现在操心也太早了些!”
宜萱当年也是十八岁才出嫁,搁在寻常人家,都是老姑娘了。
李咏絮眉带愁色,“为人母亲,哪有不会儿女操心的?咏絮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真怕有朝一日,只能眼巴巴看着她远嫁千里之外!”说着,李咏絮眼里泪光点点,好生哽咽。
皇后温声道:“这事儿本宫也不敢打包票,等她长大了,若有可能,本宫自会想法设法叫她留嫁京中。”
李咏絮再度伏跪,含泪道:“多谢姑母多鸳儿的护佑!只要鸳儿能嫁得好人家,咏絮此生便再无他求了!”
宜萱听得扬了扬眉梢,再无他求?难道你就不想要个儿子??
连李咏絮这个素日直性子的人,都学会演戏了,看来王府后院还真是个历练人的地方啊!李咏絮真真是长进了呀!
宜萱捧着黄地珐琅团凤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已经放得温温的茶水,她抬头看了看额娘脸色的叹惋之色,便微笑着转移话题:“月底便是额娘的千秋了,这可是额娘位主中宫的第一个生日,可得办得隆重些才是!”
李佳氏温吞地笑着,“又不是整寿,阖家团圆一下也就是了。”
宜萱点头道:“阖家欢喜,自然是好的!如今额娘已经有四个孙儿了,到时候必然热闹!”
想到四个白胖的孙儿,李佳氏难掩欢喜之色,永珅、永珪、永璋、永琇四子,都是健健康康,个个都讨人喜欢。
这等情势之下,李咏絮也收敛了凄苦之色,陪笑着道:“还是爷最福泽深厚,如今皇上所有的皇孙,全都是端王府一脉!四贝勒、五贝勒成婚也都有好几年了,却都连个小格格都没有呢!”
皇后杵脸,半是警告地道:“这话不许到外头乱说!叫旁人听在耳朵里,那可是离间兄弟了!”
李咏絮忙道了一声“是”,又柔声道:“姑母放心,咏絮出了镂月开云殿,自然懂得管住自己的嘴巴。”
皇后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你若能懂事些,本宫也能轻松些。”
宜萱笑吟吟道:“前儿弘昼福晋哪儿不是刚传出来喜讯吗?年底,弘昼便要做阿玛了!”
李咏絮露出惊喜之色,“是吗?倒是五贝勒这个做弟弟的比四贝勒有福气呢!”
听着这话,皇后不但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反倒笑着道:“弘昼爱重嫡妻,富察氏有孕那是早晚的!”——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说弘历宠妾灭妻了。
宜萱忍不住露出笑意,话说她已经把易于怀孕的法子告诉弘历福晋西鲁特氏了,怎么西鲁特氏至今都没有好消息呢?
宜萱用说笑般的语气道:“弘历的那个爱妾,女儿也见过,的确长得一水娇柔,浑身那股子柔弱如水的气度,的确是西鲁特氏学也学不来的!”
皇后轻蔑地哼了一声,“做嫡福晋的,学那些妩媚作态干什么?平白叫人笑话!!”
宜萱笑靥如花,微微点头道:“额娘说的是,只是弘历就喜欢那样的,也着实叫人无计可施呀!”
李咏絮突然酸溜溜地道:“哪儿有男人不喜欢娇柔妩媚的女子呀?就连我们爷,不也一直偏宠着温柔小意的纳喇福晋吗?”
皇后眉毛一横,道:“纳喇氏再得宠,却也没有越过本分!你若是少拈酸吃醋,多养养性子,时儿也不会愈发不喜欢你了!”
李咏絮闷闷低下头,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宜萱随手捏了一枚剔红攒盒中的果脯吃着,笑呵呵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表妹这浑身的酸气,怕是改不了了!”
“我——”李咏絮张口正要辩白,却发现自己欲辩无言,只得讷讷闭上了嘴巴。她的确做不到不妒忌,不泛酸!府里的女人越来越多,哪个不是恩宠日渐稀薄,偏纳喇氏多年如日中天,丝毫不受新人动摇!李咏絮想着自己是爷的亲表妹,论姿色也差不到哪儿去,却偏偏连个侧福晋之位都是姗姗来迟,自然心中酸得不行!
吃一堑长一智,长得是心智,可情商却是最难长进!宜萱暗暗下了结论。
唉,罢了,李咏絮脑袋瓜子能学聪明几分,已经是难得了。
皇后训诫道:“女人偶尔吃点小醋,那是情趣,若正日都泡在醋缸子里,那便是招人嫌弃了!咏絮,你若能把这酸气压下去,那才是真的长进了!”
李咏絮垂首不言,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总是忍不住酸妒。L
☆、三百零四、千秋节
雍正七年五月二十七,是皇后李佳氏的千秋节。
皇帝生辰叫万寿节,相对的皇后的生日便是千秋节,都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
今年的寿礼宜萱特意提早几个月准备,如今刚好完工,其实倒也不是太稀罕的东西,不过是稍费了了些心意罢了!
她想着额娘既然是皇后了,那最合乎身份的自然是要“百鸟朝凤”,那才意头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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