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琅莞尔一笑,道:“在濠州的时候,每日里也没什么事情,我便常常画些亲人的图像打发时间了。”
“我思念祖母,便常常画祖母,画的多了,便想着试着画画祖母年轻时候的样子。”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这画技高超,原也是因为不上进才得来的,可不是么,旁的什么都不学,只画画,那可不是学好了。
谢氏暗想,那乡下丫头,不懂琴棋诗词和歌赋女红,只会画画有什么用,况且,指不定她也只会画人了,画别的可就说不准了。
会个画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根本不能和锦芙的刺绣相提并论。
徐老夫人倒是没想着这一层,她听到了徐琳琅画技高超的原因,一时间又潸然泪下,琳琅那孩子,原来早已将她的画像画了好多遍,这才成就了今日的技艺。
徐老夫人心里暗下了决心,往后,纵是霍着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护徐琳琅周全。
大伯母钱氏心觉是因她说多了话才引得徐琳琅现场作画博得了称赞,此刻想要找补回来一些,兀然开口:“我还是更喜欢锦芙的松鹤图呢。”
钱氏的这话一出,宴会花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显然,钱氏的极力找补只会让气氛尴尬。
谢氏恶狠狠的瞅了大嫂谢氏和二嫂孙氏二人一眼,都怪这两个长舌妇画蛇添足,这才让那乡下丫头得了机会出了风头。
谢氏在心里给钱氏和孙氏记上了一笔。
待所以亲眷并可都祝完寿献完寿礼,徐锦芙凶神恶煞一般的来到徐琳琅身边。
“你偷我的寿词。”徐锦芙果然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徐琳琅一脸不解:“是苏嬷嬷教给我的这段祝词,怎么就成了偷窃妹妹的。”
徐锦芙气极,果然是苏嬷嬷那个贱婢将她准备好的寿词教给了徐琳琅。
然而,苏嬷嬷也正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徐琳琅就说了徐锦芙的寿词呢。
“她教给你的,就是我写的词,我要说的话。”徐锦芙瞪了徐琳琅一眼,犹不解恨:“你怎么这么蠢,自己想不出寿词,还让奴才教”。
徐琳琅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那是妹妹的寿词啊。”
徐锦芙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使不上劲儿。
和这乡下丫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徐锦芙离开徐琳琅,向寿宴桌子走去,她要去找李琼玉和冯城璧这些贵女。
刚走几步,徐锦芙呆住了。
她明白了为什么所有宾客都去看了徐琳琅的《濠州山水图》而只有妇人去看了她的《松鹤图》的原因了。
寿宴花厅南侧,徐锦芙亲手所绣的《松鹤图》和徐琳琅买来的《濠州山水图》被同时挂在了一处。
徐锦芙的《松鹤图》长八尺,徐琳琅的《濠州山水图》长九尺,一眼望去,《濠州山水图》恢弘大气,《松鹤图》挂在其旁边,倒像是个陪衬。
不仅如此,《濠州山水图》是画在雪白的浮光锦上的,阳光照耀之下,浮光锦反射着熠熠的光辉,使得《濠州山水图》如同另一个人间。
而《松鹤图》是绣在绢布上的,为了能够承载繁密的绣线,这绢布做的极其厚实,和那浮光锦比起来,不仅仅暗淡无光,还显得呆板笨重。
最要紧的是,《濠州山水图》色彩绚烂,构图巧妙,让人心生大气磅礴、心旷神怡之感,而那《松鹤图》,却只会让人觉得是一幅绣工出挑的绣作罢了,绣图中并无别的意境。
《濠州山水图》和《松鹤图》挂在一处,人们会自然而然地去看《濠州山水图》而把《松鹤图》放在一边了。
徐锦芙找到了李琼玉冯城璧和胡珺儿,向三人抱怨道:“那《松鹤图》是我亲手所绣,而她那《濠州山水图》却是买来的。”
徐锦芙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两个寿礼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说这话的时候,徐锦芙似是全然忘了,这绣图根本不是出自她之手,其实和买来的也没什么两样。
冯城璧附和徐锦芙:“对啊,她是用买来的画把你亲手绣的寿图比下去的,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冯城璧这话却让徐锦芙极其不舒服,徐锦芙明白了,在冯城璧心里,《濠州山水图》就是把《松鹤图》比下去了。
徐锦芙自己明白被比下去是一回事,被别人直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琼玉瞧了冯城璧一眼,冯城璧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向徐锦芙解释道:“锦芙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要比她强一百倍一千倍,不过是个图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锦芙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正午已至,寿宴已开,众人一一落座。
徐锦芙丝毫不客气,一如既往地坐在了各家嫡长女的那一桌,并不招呼徐琳琅一同入座。
入座后,徐锦芙颇为得意,自己纵然是嫡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如同嫡长女一般,和李琼玉这些贵女坐在一桌。
而她徐琳琅,要想融进嫡女这个圈子,怕是难于上青天。
徐琳琅坐在了徐家亲眷的一桌。
各家嫡大小姐也都有意无意的用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瞧上徐琳琅几眼。
魏国公这位大小姐也可怜,虽有着嫡长女的身份,却无福与自己等人坐于一桌,煞是可怜。
徐锦芙见徐琳琅落落寡合,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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