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素弯:……奴婢还以为这是您给自个儿写的赞诗呢。
这话自然是不能讲的。素弯将这份赞诗递还给苏细,道:“娘子,您是要直接送过去吗?”
“直接送过去多俗呀。”苏细弯腰在梳妆台下头捣鼓,片刻后拎出一只翅阔丰圆的风鸢。
“走,咱们放风鸢去。”
……
酉时一刻,天际残霞如烟,后山一块寥寂空地处,苏细牵动手中的风鸢线,看那风鸢挂着情诗直冲云霄,在漱云晚霞中衬出一股霸气雷霆之姿。
素弯站在苏细身旁,看着那迎风摇展的情诗,已然被吓傻,只喃喃道:“娘子,您这是一行情诗上青天呀。”
苏细扯着风鸢线,声音被风吹散,“我不止要上青天,还要上九霄呢。”话罢,手中的线放的更长。风鸢破风而飞,鹰击长空,威仪凶猛。
锦霞寺占地极广,人员繁杂。苏细的风鸢一出现就吸引了小半个寺庙的人。而只半柱香的时辰,大半个寺庙的人就都出来看热闹了。
小沙弥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那是什么?上面好像还挂着东西呢?”
“挂了字条,写了什么?”
“太远了,瞧不清。”
除了小沙弥,还有一些香客也抻着脖子使劲踮脚看。
苏细将风鸢线往下扯,那张情诗暴露在众人面前。
场面有一瞬寂静,然后有人道:“这是哪位痴情女郎写的?写给谁的?”
“好像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女郎写给一位风姿特秀的郎君的。”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那女郎是如何国色天香,那郎君是如何风姿特秀。就是没人提到苏细的大名。
素弯仰头看着那风鸢,突然开口道:“娘子,您落款了吗?写了自个儿的名,还是顾家大郎的名?”
都没写。
苏细下意识手一松,看向素弯,一脸呆滞,“我给忘了。”
线一放,风鸢摇摇晃晃的被风吹着往前飘,呼啦啦地砸到后山深处一棵巨大的古树上。然后飘飘忽忽的往下落。
苏细懊恼的看着被扯断了线的风鸢嘟囔,“真是浪费我一片深情。”
素弯伸手扶额,是浪费您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吧?
……
后山院内,瘦梅如雪,穿山如幕。
一面相和平,双眸清灵的年轻和尚坐在树下,与面前男子道:“伸手,诊脉。”
顾韫章伸手,露出凝白受腕,置于石桌之上。
和尚抬手搭脉,细诊片刻后道:“余毒已清,你的眼睛应该也已经好了。”
男子微微颔首,嗓音轻缓的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嗯。”
和尚望向男子覆在眸上的白绸,端起面前茶盏,轻抿一口,“既如此,为何不将白绸取下?”
风吹起那细薄白绸尾端,男子十分精准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梅花散彩,如星云落于茶面之上。顾韫章轻抿一口,满鼻梅香,连唇都似乎粘上了清冷的梅花色。
“污秽太多,不愿直视。”
和尚揶揄道:“是路太多,不会走吧。”
顾韫章放下手中茶盏,冷峭春风之下,梅花穿枝掠院,落了他满头满身,男子一本正经道:“心中有路,眼盲心明。”
和尚自知说不过这个人,便垂眸吃茶,转移话题道:“李老先生的身体也已痊愈,幸好你去的及时,将那毒逼出来大半,不然怕是华佗在世也难救。”
顾韫章白玉似得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一片寂静后,语调清冷的开口,“不问,光靠医术是救不了百姓的。”
和尚不问一怔,随后笑道:“救得一时是一时。”说完,他仰头看天,“锦霞寺内,似乎多了一批不速之客。”
顾韫章放下茶盏,起身往厢房内去。
片刻后,一脸戴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黑眸的黑衣男子从中步出,飞跃高墙,身姿轻盈的穿梭于繁茂古树、清灵梅香之中,往后山深处疾奔而去。
……
后山小道之上,苏细提着裙裾,与素弯一人一条小道分行,寻找遗落的风鸢。
“在哪呢?”苏细嘟嘟囔囔地拨开面前杂草,看到一条被人为踩出来的,十分清浅且极难辨认的走道。她仰头,看到前方不远处那棵参天古树之上挂着的风鸢,分明就是她的。
苏细立刻提裙踩上了小道。
小道弯曲,往后山密林深处蜿蜒而去。空寂之中,鸟兽齐鸣,穿耳而过,将四周衬托的更为安静。
苏细顺着小道走了许久,至一处清幽小院。
整座院子以竹为主搭建而成,院中一棵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将小小竹屋掩于其下。若是不仔细看,恐还看不出端倪。
风鸢被挂于古树中端,枝叶最繁茂处。苏细将繁杂的裙裾撩起,扎于腰间,然后攀着古树,开始往上爬。
古树枝桠横生,攀着这些结实的树枝,很容易就爬上去了。苏细寻了一处粗实树干坐上去,正抻着身子要去拿挂在眼前的风鸢时,那风鸢后头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啊!”
“啊!”
苏细失声惊叫,那颗脑袋也跟着叫,然后那人用手里的树杈子一戳,苏细就那么被戳了下去。
风猎猎而过,苏细轻盈的身子往下坠去,完全反应不及。
突然,一双手托住她的腰肢,将她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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