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可以说嫡母病重,全当没她这个人,可名义上真的成了亲生母亲,再不来请安侍疾就太说不过去了,也就是说她还要梗着脖子,看顾崇一个八岁的孩子一边对她不屑一顾,一边假惺惺的嘘寒问暖
这可真能算得上是生不如死了。
容辞想想那情景都觉得不能忍,可若此时真的是一场梦,梦醒了又重新回到静本院中那张病床上,那她又该如何呢?
她想,她可能一刻都活不下去
姑娘,姑娘!
容辞一下子从那可怕的设想中回过了神,看见宋三娘正在自己面前,面上眼里都是浓浓的关切:您在想什么呢?怎么眼圈都红了?
容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下午多睡了一觉还没缓过来,现在仍有点困。
宋三娘还是有些担心,却没再追问,只是说:今儿是除夕,他们都在厨房包饺子,您要是觉得有趣,不如亲自动手包两个,也精神精神。
容辞现在正缺众人的关怀、笑闹来驱散刚刚遍体的寒意:也不用去厨房了。叫他们一起来正房罢,大家聚在一起也热闹热闹,都是亲近的人,不需避讳那样多。
宋三娘其实最怕容辞会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不要来扰我之类的,现在看她愿意与众人同乐,自然无有不应。
不一会儿,正房大厅中就摆好了两张大桌子,人分成两组分坐两边。
这山庄里加上正房中贴身伺候的五人,一共才有十二、三个下人,除去留了一人看大门,其余人不分男女都在这里了。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拘束,后来见容辞平易近人,李嬷嬷也没板着脸,渐渐地都放开了嗓门说话,一边包饺子一边嬉闹,彼此间脸上都喜气洋洋。
容辞年纪虽小,却是主人,自然是他们生活的中心,说什么也不忘带上她一起,都想跟她多说几句话,于是话题就自言而然的渐渐集中在她身上。
姑娘这几日爱吃带辣子的菜,我瞧着可能得生个女孩儿。这是宋三娘。
同在厨房做事的另一人是个比宋三娘年轻一些的的中年男人,他叫温平,是容辞外公外婆捡回来的孤儿,跟容辞也更亲近一些,闻言毫不避讳的反驳:胡说,我淹的酸梅子姑娘也爱吃,这怎么说?要我看,肯定生儿子。
李嬷嬷本来不想跟着胡侃,此时也忍不住道:
我觉得还是生女儿好些,像是姑娘小时候虽然有时也调皮,但大多数时候都很贴心,奶声奶气的学着大人请安,别提多招人疼了,老爷太太爱的什么似的。男孩子就不一定了,你们瞧沛大爷家的岩哥儿,那是上墙掀瓦无所不为,没有一刻消停的,二太太并大奶奶都生生的愁老了好几岁。
我听老人说看肚子就能辨别男女。举荷这一个月做的不错,现在正是努力融入的时候:我看姑娘的肚子尖尖的,说不定还真是个小少爷呢。
酸儿辣女,都爱吃的话是什么呢?
容辞在一旁笑着听他们说的越来越玄,她自己自然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但也不好明说,只能委婉的透露:虽酸辣都能吃,但还是更愿意吃点带酸头儿的。
虽然她本人这么说,但接下来大家继续讨论的时候还是不为所动,都各持己见,坚持自己的看法,听的容辞哭笑不得。
饺子包好了,厨房的几人就去下熟了再端回来大家一起吃,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到了子时,外边的鞭炮齐响,震耳欲聋的声音彻底驱散了容辞心中的隐忧。
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爱护自己,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即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能在那样的情境下做这样暖人肺腑的美梦,也是够本不算亏了,单是这些回忆就已经足够自己在临死前高兴一番了。
这样就很好了,要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没有顾氏没有许氏,更没有顾宗霖,就这样美满的沉浸在每个人的关爱之中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刻的快乐能永远持续下去,就算这是一场梦,她也希望这梦能做的长一点
容辞有着身孕,即使一开始想陪着大家一起守岁,但到了后来还是忍不住困得闭上了眼,靠在李嬷嬷怀里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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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容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见举荷守在床边打络子:他们人呢?
昨儿晚上大家都守了一夜,天亮才回去休息,我偷偷睡了一觉,现在倒是不困了,就来给您守守床。
容辞费力的撑着肚子坐起来:李嬷嬷呢?去睡了没?
举荷伸手给她借力:没呢,她在佛堂供饭。
容辞穿好专门为过年准备的大红色衣服,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来到佛堂,看到台子上供着药师三尊,李嬷嬷正一脸虔诚的往上摆各种贡品,见到容辞近来,又让容辞也来拜首叩头。
容辞颇为无奈,也不能拂了她的一片好心,只能依言照做。
两人出来,容辞问起了正事:母亲那边有信吗?
容辞这次出来,顾府都是对外说她自己主动去外边给老太太大爷祈福,想来也是不愿意担苛责媳妇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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