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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透了你。”
    我扑在他怀里,靠着他,如同靠一座大山。
    良久,我轻抚着他细腻微凉的侧脸,低声呢喃:“你明儿天不亮就得走,又得劳累一整日,为着我生产,你生生熬了一日两夜,快去隔壁偏房睡。”
    “没事儿,朕看着你们母子高兴。”
    李昭吻了下我的脸,将暖帽戴在我头上,柔声道:“要不,咱俩一块去偏房,你还说朕呢,你也熬到了现在。今晚让那两个乳娘守着,咱俩美美地睡一觉。”
    “别了。”
    我摇摇头,笑道:“儿子出生后一直吃我的奶,若是换了旁人的,窜稀了怎么办?”
    “别担心,这小子没那么娇贵。”
    李昭说完这话,轻放开我,忙小跑到柜子那边,找了件寒冬腊月穿的大氅,行到我跟前,将我团团裹住,一把横抱起我,出了内间。
    他用脚尖勾开门,厉声让门外守着的胡马、云雀和乳娘们赶紧起开,急匆匆地抱着我跑进偏房。
    他抱得很稳,我一点都没感觉到颠簸和寒气。
    我只感觉自己被放上张软乎乎的床,紧接着,蒙在头上的大氅被李昭剥开,他此时就立在床边。
    四下看去。
    这是我家里的偏房,原是给乳娘备下的,陈设简单,一应器具皆有,地上摆了三个炭盆,把屋里烧得极暖。
    我往里挪动了些,给他腾出个地方,然后慢慢地躺下,谁知还是扯动了底下的伤痛,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而此时,李昭匆匆擦洗了下手脚,搓着手,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床,他一口吹灭矮几上的宫灯,把床帘放下,亦躺了下来,手伸到我的被窝里,寻到我的手,我俩十指交叠。
    “快睡吧。”
    李昭打了个哈切,催促着。
    “嗯。”
    我应了声,凑近他,额头靠在他的肩上。
    我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的小龙涎香气,听他有节奏且平稳的呼吸,看他黑糊糊的侧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都没出声,应该睡着了吧。
    虽说之前熬了那么久,可我竟一点睡意都没有,总是心慌,想去看看儿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推开他的手,起身下床,可就在此时,他猛地坐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俩居然谁都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你也没睡着?”
    我轻声问。
    “你不也一样。”
    他叹了口气,掀开床帘下床,摸黑把那件大氅找来,再次将我团团裹住,无奈一笑:“走吧,咱还是去那边睡吧。”
    第66章 满月酒脉望   睦儿的满月酒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不知不觉, 我儿子已经满月了。
    直到现在,我都感觉像一场梦,明明我已经被踩到了泥里, 成了山匪的老婆, 与丈夫日渐离心,成日家要面对婆母刁难, 还有后院一堆莺莺燕燕的算计。
    我怎么会爬回长安?怎么会和皇帝有了孩子?
    在哺育儿子的这段时间,我静下心来, 再次回顾自己走过的路。
    我忽然发现人生就像走台阶, 十六岁的高家小姐是一个台阶, 给了我贵族的出身和良好的教养;
    十七岁家族变故是一个台阶, 让我浑身长出了刺,在苦海中挣扎求存;
    三十岁前是一个台阶, 让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懂得了人情世故;
    在此之前,我的路走得艰难, 仿佛一点乐趣都没有,只要稍微一点变故, 就能将如意娘和梅濂打回原形。
    而在三十岁之后, 我忽然走得很快, 台阶也上的更高。
    我一直认为, 人这辈子短暂又漫长, 有的人活得稀里糊涂, 有的人活得行尸走肉, 而真正清醒的活着,又有几人?大多数人被现实磋磨得浑浑噩噩,忘了最初满怀梦的自己。
    我可以安安稳稳地做梅濂的正房太太, 富贵和顺地过一辈子。
    可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注定了荆棘丛生,艰难异常,一步走错,我将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万幸,我走到了现在,而且一步步达成心里的目标。
    我得知道,这条路没有前人走过,找不到借鉴参考,我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地走。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相反,我认为自己有很多缺点和局限,所以,我就得请教那些已经闯出一番天地的男人,譬如老陈、四姐夫、左良傅……还有李昭,他们都是我的师傅,或多或少都能点拨我。
    而且,我还会观察我见过的一些女人,从她们身上也能学到很多。
    这些年,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一个女人,不是素卿,而是我杀了的陆令容。
    她是谁?
    陈南淮的表妹。
    这丫头身世也是凄惨得很,她是家中独女,父亲死时,也不过十二三岁,巨万的家产被舅舅、姨妈觊觎,而她自己身体也存在残缺,是石女,无法与男人行房。
    年幼的陆令容寄人篱下,被陈砚松的继室,也就是她亲姨妈江氏养在陈府,她爱慕陈南淮,却因为身体残疾一再拒绝;为了夺回家产,她同样走了条惊险的路,那就是与朝廷的封疆大吏左良傅合作,成为朝廷安插在陈砚松跟前的细作。
    她的目的非常明确,立志当班昭那样的奇女子,进东宫校书局做女官。
    只可惜,她太聪明了,发现左良傅根本没想让她如愿,于是,她设局自保,先害死了慈云庵的柔光小师父,后暗中给盈袖下毒,差点害得盈袖终身不育,小产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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