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珍馐,春色撩人,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而屏风后的暗室里,粘稠的地面散发着腐朽的血腥味,晃动的烛光照亮那阴森冰冷的石壁,时不时传来的鞭打声和哀嚎声,与外头媚色无边的场景相比,俨然是另一番残酷的模样。
一张冰冷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俊美无双的男子,华贵的玄袍与周遭昏暗的一切完美的融为一体,那深邃的眼眸冷酷平静的望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几名俘虏。
可很快,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那熟悉的草药香让慕珑渊回过神,下一秒夏浅薇已然站到了他面前。
齐侍卫分明感觉到危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赶紧解释道,“永乐县主一眼就认出外面的南言公子不是王爷,所以……”
夏浅薇轻轻一瞥那些奄奄一息的男子,仅仅一墙之隔,外面是人间天堂,而这儿却是嗜血炼狱,幽王果真还是这样的明目张胆。
慕珑渊狠狠的记了齐侍卫一眼,再看向夏浅薇时眼底已经浮上了柔软的流光,不等他问些什么,夏浅薇却率先开了口。
“易容术再好,眼神却是骗不了人。”
她一眼就知道慕珑渊想说什么,他一定十分奇怪,为何自己轻易的就拆穿了外头那冒牌货的真面目。
慕珑渊看自己时的眼神,怎么可能会有敬畏?
“……”原来如此,眼前的男子一副了然的表情,也是,若自己的属下敢含情脉脉的看着这丫头,那他必定会将对方千刀万剐,哪还可能给机会为自己效力。
对于夏浅薇来说,直觉固然重要,但细节更有说服力。
看见明王慕云霄带回来的那具尸身,一瞬间她也有些许动摇,可当触碰到那尸身的双手时,她就十分肯定此人不是慕珑渊。
身上的伤痕可以伪造,身形能寻找相似的,可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曾经被慕珑渊揽入怀中十指紧扣?
她能够清晰的记得他指腹上薄薄的茧子,白净的指甲和肌理分明的掌纹,这是谁都无法重现的。
倘若把这个理由告诉慕珑渊,指不定这家伙心里会何其得意,所以夏浅薇并不打算说实话。
“送去的东西,可还喜欢?”慕珑渊声音轻柔,夏浅薇会出现在这儿,不正好说明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歉意,不再闹小脾气了。
“我祖母被气病了。”哪知道,眼前的少女却是幽幽开了口。
“……”
“兄长方才还想带上府中的侍卫来找你算账,被我拦下了。”这言外之意,就是让慕珑渊不要再以南言公子的名义送那些讨好之物,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可不能保证。
虽然夏老夫人和夏故新都十分担心她的未来,但一名流连风月的男子在他们心中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夏浅薇的另一半。
慕珑渊差点儿忘了夏家人的脾气,他嘴角微微一勾,“大舅子那儿,事后本王再好好向他解释。”
她说拦下了夏故新,换言之,这丫头还是十分维护他的。
只见夏浅薇柳眉轻轻一蹙,已然感受到了慕珑渊身上散开的愉悦之意,大舅子?
堂堂幽王果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一定境界……
夏浅薇长长叹了口气,她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慕珑渊莫要再胡闹了,夏宜海一日不回京,夏家上下众人的心里就紧紧地绷着一根弦,只怕经不起幽王的折腾。
就在这时,一名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的年轻男子被架了过来,他身上干净的衣衫与四周浑身是血的俘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低垂着头,毫不反抗的被绑在了慕珑渊面前的石壁上。
“就是他?”慕珑渊很快从夏浅薇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此人是自己的部下从江南带回来的重要俘虏。
“是的,属下还未用刑,他已经都招了。”只见这名阎幽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鞭子,他还从未见过这般配合的俘虏,没有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说出来的供词能信吗?
借着昏暗的烛光,夏浅薇却是发现了此人披散的长发下脸上的疤痕。
她不由得往前跨了一步,试探的问了句,“柯政?”
原本好似心如止水的年轻男子瞬间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头,在看见夏浅薇的那一刹那灰败的眼底渐渐凝聚了光芒。
这少女……他见过的。
“你认识他?”慕珑渊轻轻挑了挑眉,便见夏浅薇的眼神似有几分复杂。
“他为云国太子卫玄麒办事。”夏浅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再一次见到柯政。
居然真的是卫玄麒的人!
慕珑渊沉默了片刻,“云国太子手底的人,嘴巴紧得很,但他不一样,一落入本王手里就将自家主子的底细交代得一清二楚,让人想要相信都觉得不可思议。”
谁知,那被束缚住的年轻男子忽然笑了出来,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几分隐隐的得意,“不是幽王抓了小人,而是小人主动落入王爷的陷阱之中。”
主动?他的意思是自己故意被抓的?
只见柯政深吸了口气,一副如愿以偿的样子,“小人等这一日,等了太久太久……太子一直都想铲除王爷,可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早已暗中联合了金国王,先前还以另一个身份接近贵国太子,想要从中挑拨借刀杀人。”
暗室里的阎幽军们纷纷对视了一眼,而柯政笑得有些凄凉,转瞬间眼底迸发出无尽的恨意,“小人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王爷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只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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