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说:“我爸说他爸爸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样啊。”
苏新七点头,也难怪李叔王姨会把人接到家里来照顾,她迎风眯了眯眼,“高考前转学,还转到我们岛上来。”
李祉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压力太大,想换个环境。”
或许吧。
苏新七不感兴趣。
她迎着海风吐纳一口气,转过头抿着淡笑,“忘了说了,祉舟,新年快乐。”
李祉舟低下头,眼眸带笑,一派真诚。
“小七,新年快乐。”
第2章 彩雷王
讨海人被称为是“海上农民”,农民是没有年假的,捕鱼贩卖是他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一艘渔船价值不菲,每次出海船身都会损耗,船体的修护是一笔很大的固定支出,每艘船都有一定的寿命,如果不出海,渔民无形中也会有损失。
因此除了休渔期那段时间,平日里只要天气不算极坏,渔民就要出海,外行人看着觉得这份职业和海洋打交道,有点神秘浪漫,只有渔民及其家人知道其中的不易。
苏新七的父亲初三那天就出了海,他是半夜出发的,她还特地定了个闹钟,两点的时候醒来,和母亲一起送父亲出门。
父亲走后,苏新七和母亲一起给已故的阿公烧了柱香,请他保佑这次出海顺顺利利。
渔港的深夜并不沉寂,一艘艘吨位不同的渔船接二连三地从港湾内驶出,渔船发动机的轰鸣声回荡在沙岛上空,间夹着三两声的鸣笛声,声音喧嚣,岛上的居民早已习惯,熟睡的人也不觉被惊扰,翻个身仍在梦中。
苏新七半夜睡回去,早上六点又早早起来,换上渔裤,和母亲一起去了码头。
她们到时,岸上已经来了很多人,大多是妇女,戴着头巾,三三俩俩地站着聊天,苏新七母女一出现,她们就和苏母攀谈起来。
“惠贞,你来了啊。”
苏新七的母亲刘惠贞笑着打招呼,“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啊。”
“不比你早多久。”
苏新七站在边上,一一向几个阿姨问了好。
“哎哟,还是你家小七勤快,这么冷的天还来帮家里的忙。”一个阿姨说。
苏母摸了下苏新七的背,倒是没假谦虚,直率道:“让她多睡会儿她不愿意,怕我和他爸太累,非要跟着来。”
另一个阿姨立刻接道:“还是女儿好,贴心,懂事,我家那小子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知道醒的。”
“女儿也是分的,我家不也是女儿,还真比不上小七,学习好,还勤快。”
苏母听人夸自己女儿,心里受用,翘上去的嘴角就没放下来。
码头陆陆续续有渔船停靠,岸上的妇女们翘首以盼,等着自家渔船回来,每次一有船靠岸,妇女们立刻就和帮工一起迎上去,渔船上出海回来的渔民把一筐筐新鲜的鱼虾蟹搬下船,岸上的妇女和帮工会把这些海鲜分类装筐,有的当场贩卖,有的送去市场和鱼贩子进行交易,有的渔民会留一部分海鲜带回家。
苏新七一直没看到父亲的渔船,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苏母搓着手难掩焦虑,海上风云变幻莫测,海龙王脾气琢磨不定,她父亲就是因为海难走的,虽做渔民的家属已有多年,“江湖跑老,胆子跑小”,见多听多了海上事故,回回家里人出海,她的一颗心就得不上不下地吊着。
苏新七见母亲眉头微紧,宽慰她说:“今天天气很好。”
苏母望着海,握住了女儿的手。
一轮红日早已跃出海平面,晨光微熹,海面波光粼粼,縠纹似的,随着渔船陆续归港,码头好似炸开锅,人声喧哗,往来络绎。
“回来了,你爸爸回来了。”苏母脸上露了笑。
苏新七引颈眺望,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渔船,她的嘴角不由扬起,套上塑胶手套,准备工作。
苏父的船靠了岸,苏新七立刻拉着母亲迎上去。
“爸爸。”
苏父从船上往下看,“乖女儿,你也来了啊。”
渔船落下锚开始卸货,苏父抬着一筐鱼下了船,脸上春风得意,乐呵呵的。
“收成不错。”苏父对苏母说:“捕到了黄花鱼,一会儿带几条大黄花回去,给亲戚家都送一条,回头再蒸一条给小七补补身体。”
野生黄花鱼的营养价值可比养殖的高多了,价格自然也不低,大黄花一斤能卖一两千,苏母听到这话,两眼都藏不住笑,忙伸手去接鱼筐。
苏新七帮着父母把船上的鱼筐搬下来,之后又把那些生蹦乱跳的海鲜一一分了类,父亲这回出海收获良多,等分完类,把一筐筐鱼搬上市场鱼贩子的运输车后,日头已经有点高了。
“小七,你歇着,别累着了。”苏父喊道。
苏新七应了好,走到边上不碍着他们收拾。
岸上卖鱼女在剥扇贝,好几条漏网之鱼在地面上扑腾,几只侥幸逃脱的螃蟹霸道横行,海风一阵阵袭来,码头上的腥味更浓了。
“小七!”
苏新七正眯着眼吹风,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立刻回头。
李祉舟小跑着过来,“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就猜到你在码头这儿。”
“忙完了么……怎么不叫上我,我可以帮忙。”他站定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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