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赵山之父毫无歉意,不过是意思意思赔了些银两,张二郎一直打算为父复仇,于是他一直在关注赵记酒铺”,姚爽说到这里,格外惊叹,“借助邻里关系,盯梢时间长达二十年”。
“原本十二年前就该动手,可赵山之父病故。仇人一死,张二郎原本打算放弃复仇。可偏偏前些年赵山儿子打破了张二郎女儿的脸。张二郎顿时想起父亲之死,怀恨在心,就想着父债子偿。干脆手刃赵山,让其代父还债”。
”五年之前他就想对赵山动手,可我等前来琼州,加大了对于刑狱的侦查力度,张二郎怕自己被查出来,所以打算再拖一拖”。
“结果就在上一年,他终于发现赵记酒铺的小二行动鬼祟,他撒出去了许多钱财,终于打听到赵山指使小二私自囤积了许多粮食”。
沈游皱眉,“你是说张二郎并没有发现赵山私贩粮食酒,他在诬告或者撞大运?”。
“是的”,姚爽点点头,“张二郎理所当然的以为赵山囤积粮食是为了酿造粮食酒,恰好,先生与知府大人上门,他看二位虽衣着普通但气度不凡,好巧不巧二位又提到了粮食酒,于是干脆赌了一把”。
沈游质疑,“你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张二郎运气好,误打误撞告诉了沈游,情搜科一查,恰好查到了先帝在时的探子。并且这个探子还已经把琼州府军要攻打徐闻县的消息传的各路探子都知道了。
姚爽笑起来,娃娃脸透出一股子阴鸷,“以上都是张二郎的说辞”。
沈游笑起来,“姚爽,你若是不去写故事,实在是可惜了”,这情节跌宕起伏,集合了战争、复仇、权谋,堪比年度大剧。
“真实的情况是,这个张二郎祖上也是个探子,与赵山祖上是同僚。这种探子素来是单线联系的,彼此之间互不认识。况且他们的保密程度高,所以基本不会动用。慢慢的,传到赵二郎这一代的时候,他们几乎都要遗忘了自己哨探的职责,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前些日子,有人动用了这一批哨探,打算找时机泄露赵记酒铺,引我们去查这家酒铺,但万万没料到,先生你自己撞了上去。于是他们干脆顺水推舟,直接告诉先生赵记酒铺在卖粮食酒”。
“我们羁押了赵记酒铺的若干人等,他们的确没有贩卖粮食酒,因为他们囤积大量粮食只是想在荒年倒卖出去好大赚一笔”。
“关于其粮食的买主”,姚爽顿了顿,有点好笑,“赵山供述说琼州台风一来,他本想高价出售粮食,结果官府平抑粮价,高价卖粮的都进牢里了,他胆子小,所以粮食现在还堆在仓库里”。
沈游接了下去,“所以要么赵山不知道自己祖上是探子,要么就是赵山还没来得及动作”。
“张二郎酒铺、赵记酒铺原本都属于先帝,如今一个试图泄露另一个,几乎反目成仇,现在先帝的势力等于被分成了两份”,沈游叹了口气,“是秦承嗣和秦承章”。
这就是白手起家的艰难之处,接近五年的时间,沈游的情搜科才堪堪渗透到徐闻县,而原本以为宛如铁桶的琼州,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被人渗透的跟筛子似的。
沈游抬头看向姚爽,“张二郎父亲之死是不是真的?”
“是,张二郎诱使我等去查看,不过是为了借刀杀人罢了。于公,他完成了上线布置给他的任务,捣毁了另一个势力的线人,于私,他父仇得报”。
沈游依然眉头紧皱,“如果张二郎酒铺要动手,为什么不拐个弯儿呢?”
此事最大的疑点就在于张二郎是自己动手的,这简直是在光明正大的告诉琼州府衙我看不爽对面的赵山。府衙人员一查就能知道他们祖上都是探子出身。
“先生,你忽略了一件事”。
“哦?”,沈游饶有兴致的看向姚爽,等着姚爽答疑解惑。
“张二郎与赵山祖上都是高级探子,但他们两个却只是探子的后裔,并且已经多年没有动用了。借刀杀人的技艺都生疏了。此外,他们这些探子都是单线联系的,他根本不认识别的同僚,能用的人只有他自己。况且,这个张二郎应当极想让赵山折在他手里!”
“最后,张二郎这个人赌性极重,他在不认识先生的情况下就敢引先生去张记酒铺,如今,他暗探后裔的身份潜伏多年未被发现,这给了他相当大的自信。如果他想赌一把我们挖不出他探子身份的话,或许他就赢了”。
姚爽颇为惋惜,“可惜,他赌输了”。
沈游反倒笑起来,“那我运气倒是比张二郎强一些,收到了一个得力的下属”。
姚爽一抿嘴,“先生,我仅仅只小您三岁”,潜台词就是,我是个大人了。
沈游大笑起来,“那么,姚大人,敢问你可有找到这些探子的归属方?”
“张二郎一方的探子除却张二郎之外,全部潜逃离开琼州府,多半是上线意识到我们要开始清扫琼州县内的哨探了,他们迫于无奈只好先逃离。又不想空手而归,干脆先把死对头弄死再说”。
“所以张二郎是秦承嗣手下的探子?”,沈游确认了一遍,“那么,张记酒铺之所以显得这么无辜,多半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如此迟钝,倒是颇符合秦承章给人的感觉”。
“报告完毕,情搜科科长姚爽自请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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