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杀敌之时, 两股骑兵对撞, 双方都在率先击杀对方的骑兵。此刻雷州府的骑兵基本都被冲散, 沈游当即换用了钢刀。
钢刀再沉, 也比精制过的□□轻。
沈游握着钢刀,双目沉凝,眼前这人就守在城墙坍塌口前, 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站在那里,浑身俱是粘稠鲜血, 双目间都是蓬勃的战意。
沈游压低了身体,准备疾冲过去。胯/下马匹仿佛有灵,四蹄一动, 如同奔雷一般直冲程夫人而去。
程夫人看看眼前冲过来的这支队伍, 为首的应当就是那名女反贼——周沈氏。她捏紧了长/枪, 锋利的枪头闪烁出寒芒,亮的人心里发寒。
今日,便以你的头颅来做我儿平步青云的踏脚石!
“铛——”
钢刀与长/枪的对撞。
沈游右臂虎口处一麻, 心知此人力道极大,超过了从前死在沈游手上的那些敌人。其力道甚至可以与周恪相提并论。
双方你来我往又是数个回合,沈游不急,程夫人已经开始急了。
原本雷州军划水的就占据了大多数,眼见这帮琼州兵如此凶悍,三人一组,攻守皆备,打起来又跟不要命似的。于是当了逃兵的雷州军比奋勇拼杀的人还要多。
所谓的一比三的人数比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比一,琼州府军吃得好,训练刻苦,其战力自然远超乎雷州军。
程夫人眼看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心下焦灼不已。
人一急就有破绽,然而程夫人不仅没有破绽还越发凶戾。她知道唯一能够扭转败局的就是杀掉对方的主帅,以人头瓦解敌军战意,以振我军军心。
程夫人招招式式尽显凶狠。一杆银枪如同毒蛇,出枪极为凶猛,招式诡谲,力道又极为沉重。
沈游右臂酸麻至极,虎口撕裂,枪头划过沈游的脸颊、胸腹、甚至差点刺入眼睛。沈游几乎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可她眉目越发沉稳。
她从不畏惧对手的强大,沈游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作用就是定决心,提士气。让将士们看到,主帅也在奋勇拼杀,与尔等同生共死。
所以遇到极其难缠的对手,沈游拼杀之外,还要考虑整个战局。只要战局在稳步推进当中,沈游就只需要拖住极为难缠的对手。待到大局已定,这个对手自会被群起而攻之。
以上是周恪告诉她的。
他由衷地希望沈游不要再上战场,却又无法阻止。只好拐弯抹角的灌输保命的路子。甚至在临行以前与沈游约定,只需要沈游拖延时间,等他来即可。
可惜了,沈游笑了笑,她不愿意这么做呀!
我每杀掉一个敌人,就会有一个士兵免于受伤的风险。
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命,同袍的命而拼杀,我有何颜面拖延着,就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沈游捏紧了钢刀,上了战场,生死各安天命。
可那也不意味着她就得认命!
沈游的钢刀斜劈下去,不出意料被程夫人挡住。她右手持刀,反手压下对方的长/枪,左手已经蓄势待发的袖弩连发五箭。
破空的利箭直冲程夫人而去,箭啸声让程夫人下意识闪避。最后一箭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她干脆只是轻微闪身,避开要害。
程夫人双腿一夹马腹,马匹载着人直冲沈游。与此同时,她右手发力,被钢刀短短压住一瞬的长/枪顿时腾空而起。
雪亮的枪头直直往沈游胸腹上刺入。
皮肉如同薄纸,顷刻之间就被刺破了,鲜血喷涌而出。
程夫人倒下了。
沈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放下左手上染血的长/枪,那是程夫人躲避袖箭的时候,沈游提起来的。
她以右手钢刀缠住程夫人的银枪一瞬,紧接着左手放弃缰绳,连发数箭,吸引程夫人的注意。对方必定会躲闪,同时程夫人必定会发力,提起被钢刀挡住的长/枪,意欲击杀沈游。
与此同时,沈游发完袖弩之后即刻提起悬挂于马匹左侧的长/枪。
终于,赶在程夫人的长/枪插进沈游胸口之前,沈游先把自己的长/枪捅进了对方的腹部。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转瞬之间。
于是程夫人倒在了沈游面前。
当年周恪在教学时曾经说过,沈游力道不够,就只能使用近身战。但若在无法接近敌人时,就只能伺机而动,一击必杀。
双手悬空,不捏缰绳才能空出手来使用两件兵刃。
但这也意味着,左手去提兵刃的沈游空门大开,敌人只要速度够快,当即就能将沈游从马匹上挑落,或者干脆把她捅个对穿。
所以,这样的招数不能用,因为这是迫于无奈的赌博式一招。比起使用这一招,周恪宁可她拖延、僵持。等到大局已定,或者等到有人来救援她。
沈游学会了这一招,但她没有听从周恪的建议。不仅没听,反而在意识到敌人力道极重,甚至可与周恪比肩的时候,沈游当机立断,决定试一试这招。因为这一招的精髓就在于“快”与出其不意上。
万幸,此人力道虽沉,却小觑了她。
沈游赌赢了。
“主帅已死,投降不杀!”
“主帅已死,投降不杀!”
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刺激得尚未逃跑的顽固派雷州军惶惶无措,几欲溃散。
“帅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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