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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帝这才留意到李行衍手上的伤势:“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李行衍自不会和盘托出,只垂首道:“是儿臣晨起练习弓马时,弓弦崩断所伤。”
    成帝便又想起了那一日的走马会来,颔首道:“知耻而后勇,是件好事。”他微微一停,又道:“不过你今日来见朕,也是为了政事吗?”
    李行衍眸光微微一抬,旋即反应过来——成帝竟还不知死士之事。若是他先行提起,便是心虚无疑。他微顿一顿,便也拱手道:“是,儿臣也是为了那雪灾之事。儿臣不忍见太平盛世下仍有冻死之骨,还请陛下将此事交由儿臣治理。”
    他话音刚落,成帝还未开口,却听旁侧传来淡淡的一声:“太子此言差矣。”
    李行衍转过眸光,却听沈厉山又开口道:“户部一直由臣管辖,赈灾之事,古往今来,也皆是户部之责,何时会要东宫储君亲自出面了?”
    李行衍目光一紧,他何时说要自己出面了?不过是让沈厉山将此事转交给他,由他安排人手,也好趁此在户部中安插进自己的心腹罢了。
    沈厉山似乎并未看出他的不悦,只继续道:“当初陛下将六部一分为二,礼部、户部、兵部,由臣管辖。而吏部、刑部、工部交由太子。只是此后不久,太子便以皇族祭天之礼与陛下三年一度的选秀要亲自操办为由,将礼部暂接过去,至今也不曾归还。”
    “如今,又要借户部。”
    沈厉山俯身下去,淡淡道:“不知陛下是否有要令太子监国之意。若是有,臣自当让出手中剩余两部,也好当一回那清闲之人。”
    蒲团上,成帝豁然睁开眼来,神色愠怒。
    而李行衍也面色大变,倏然跪下身去:“儿臣绝无此意!”
    太子监国,等同于提前将皇权放到储君手中。
    成帝自认正值盛年,若是寻仙有道,或真能有‘万岁’之望,又岂会将皇权旁落?
    即便是自己的嫡子,也不行。
    他当初将六部一分为二,又刻意将其中三部交到了与太子政见不合的沈相手中,便是为了让他们相互制衡,却不想,如今太子却生了独大之意——
    成帝倏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前几日,皇后还曾提过,要尽快定下沈相嫡女与太子的婚事。
    沈相偏宠嫡女是朝野皆知之事,即便是他也多有耳闻。若是真让这婚事定下了,沈相全力辅佐太子,那自己岂不是真正成了一‘清闲之人’?
    幸而,看沈相今日的态度,仍未臣于太子。若是自己他日再将沈相嫡女另许出去,便能将局势扳回原来的局面。
    想至此,成帝冷冷开口道:“雪灾之事,就由沈相统领吏部赈灾。至于礼部,如今祭天之礼已过,选秀也尚有两年之久。既无什么要事,行衍便也可将其归还给沈相了。”
    李行衍笼在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殿内的白玉砖上的寒意一寸寸从他的膝盖侵入,直至四肢百骸。良久,他才哑着嗓子答道:“是,儿臣知道了。”
    成帝满意地微微颔首,正想抬手令两人下去,倏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的大宦官伏环急急自外头进来,行礼进了宝帐后,与他耳语几句。
    李行衍咬着牙,凝神细听。
    隐约听得,七皇子几字。
    第46章 闺房   不成,我的闺房你不能进来……
    宝帐后, 成帝的神情一寸寸地沉了下来,衬着他那微微泛红的面色,愈发显得阴鸷骇人。
    一看, 便是动了真怒。
    这种场景, 寻常人皆是避之不及, 唯恐龙颜大怒时殃及到自己。但沈厉山却仍旧立在原处,大有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之态。
    不为别的,只为他方才也隐约听见了七皇子几个字。
    他倒要看看, 那个诱骗自家女儿替他出头的七皇子,这会又要玩出什么花样。
    他静静等了一阵, 成帝终于开了口,语声沉哑, 似强压着怒火:“去传李容徽过来, 当面对质!”
    “是!”大宦官伏环应了一声,紧步下去。
    只是他这一去, 却着实是有些久了, 直到殿内供桌上一炷清香燃到了尽头,外头才终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槅扇外悬挂着的金帘交错一响, 两人一前一后打帘进来。
    当先的,是宦官伏环。而其后那人于宝帐外立定, 俯身行礼道:“父皇。”
    成帝深皱着眉,目光在自己这两名皇子之间巡睃了一阵, 终于厉声道:“听闻昨夜长亭宫中进了刺客。两名刺客为夺一块东宫宦官苏吉的腰牌,生死相搏, 最终同归于尽。尸首被拖到大理寺门前示众,竟是死士。可有此事?”
    李容徽垂首道:“回父皇,确有此事。”
    李行衍却也立时开口道:“回父皇,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
    成帝眸光一凛,注视他半晌,开口道:“有何蹊跷?”
    李行衍咬牙:“苏吉确是儿臣身边负责传话的一名内侍,前些日子,也确实溺死在荷花塘中不假。那时宫中仵作替他敛尸时,未见腰牌,以为是在挣扎间滑落到了塘底淤泥里,便没有计较,不曾想,是被人夺了去,意在构陷!”
    李容徽轻瞬了瞬目,眼底一缕讶然掠过,旋即漫上悲哀之色,只哑声道:“皇兄言下之意,是我杀了苏吉,又夺了腰牌构陷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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