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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板子的都是长翎卫,自己人,五十大板儿戏似的,主要是做给群臣看,陛下重罚了。
    谢遮走后,萧昀坐在案上,忽然有点没事干。
    “尹贤!”
    正端着茶的尹贤应声进来,谄媚道:“陛下有何吩咐?”
    萧昀皱眉:“这时辰朕一般在做什么?”
    “……在和谢才卿睡觉。”
    “……”萧昀脸色沉了下来,“朕说之前!”
    尹贤恨不得打自己的嘴,这会儿再过一会儿都要上朝了,尹贤努力回想一番,道:“陛下一般提前醒了,睡不着会起来喂会儿鸟儿。”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萧昀道:“走,去看看朕的鸟儿。”
    “得嘞!”尹贤笑道。
    到了从前宫人养鸟由他逗的长廊,萧昀叉腰皱眉:“怎么只剩这么几只鸟了?”
    房檐上挂着的鸟笼,从原先的三四十个,变成了孤零零的三四个,里面的鸟也从五颜六色,变成了齐刷刷的雪白。
    尹贤沉默不语。
    “问你话呢!”萧昀不耐烦道。
    皇帝吼人的时候,声音震慑力十足,尹贤浑身一震,不得已硬着头皮道:“陛……陛下贵人事忙,十来天前,您怕鸟儿吵谢才卿早上休息,全让奴才提着送到指挥使府上养着了,只留了几只最喜欢——”
    尹贤察言观色,见陛下脸色黑沉了下来,识趣地闭嘴。
    萧昀看着那几只孤零零的浑身雪白的鸟儿,额上经络跳了跳,沉默半晌,说:“这几只也送到指挥使府上去。”
    “……是。”
    萧昀甩袖,转头就回寝宫,长廊的另一头,一个小太监提着鸟笼往这边走,见到陛下,立即行礼:“陛下万安。”
    尹贤朝他使眼色。
    小太监不解。
    “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萧昀脚步一顿,视线下移,落到了小太监手中长廊里唯一一只花花绿绿的鸟身上。
    鸟儿好久没见萧昀了,总算见了,眼睛乌溜溜的,摇头晃脑:“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萧昀阴沉着脸:“它,也送指挥使府上去!”
    尹贤抹了把额上的汗,连声点头。
    鸟儿听不懂人话,好容易见了主人,十分卖力地摇头晃脑:“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陛下英明神武,功盖千秋!”
    尹贤恨不得把手揣进鸟笼捂住鸟嘴。
    ……
    状元郎人间蒸发了,南鄀皇帝回南鄀了,谢遮被打了五十大板,卧床在家,刘老先生的神色越发扭曲难懂,这三日皇帝上朝的时间点往前挪挪挪,快要挪到凌晨了,明明前一月他还恨不得正午才出现。
    朝臣对此并不过问,毕竟在朝为官,装聋作哑是一门必须掌握的学问,好奇心和求知欲在这地儿,无疑是找死。
    皇帝寝宫外,尹贤叹了口气。
    陛下这三日的心情,和雪崩了似的,一天崩得比一天厉害,第一天还洒脱快活得很,如鱼得水,跟被拴久了的马儿,一松缰绳,立马到处撒欢,把前一月丢下的所有爱好挨个捡起来试了个遍,之后就越来越糟,次次兴高采烈地出去,不到一会儿就阴沉着脸回来了。
    尹贤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遛马的时候,看到了那两只活蹦乱跳的黑白小马,约武将去练武场比武的时候,看着剑想起了自己曾经教过状元郎舞剑。
    闻到任何香薰味,想起状元郎送的香囊,看见任何白色,想起状元郎的衣着,戴上任何腰饰,想起送给状元郎的玉。
    用膳,想起状元郎坐在对面细嚼慢咽,坐在内室,想起自己曾经金屋藏娇,和户部商讨秋税,想起自己曾经把小金库的钥匙交给了状元郎。
    尹贤直摇头。
    他这三天就光顾着往指挥使家里挪东西了,把所有能让陛下想起状元郎的东西,跟那几只鸟儿一样,全部先挪到了指挥使家里。
    指挥使家里这会儿都要堆满了。
    昨日陛下参加某朝臣九十老母的丧事,依旧阴沉着脸回来。
    尹贤纳闷,不都事先私下通知了,办丧不要穿白,改穿黑,怎么还这样,旁敲侧击一问,陛下说,看到黑的觉得奇怪,一想为什么奇怪,因为办丧应该穿白的,白的……
    尹贤没辙了。
    正感慨什么时候是个头,身后的门忽然开了,本该睡下的萧昀穿着亵衣,光着上身立在门口,眼下乌青越发重了,神色阴郁,山雨欲来,边上小宫女吓得身子微颤。
    尹贤为难说:“陛下,这个时间点太早了,朝臣估计刚睡下,还是再过两个时辰再上朝吧。”
    “谁说朕要上朝了!”
    他声音宛若惊雷炸开,小太监像烫到头的王八猛缩脖子。
    还是尹贤有格局胆魄,硬着头皮道:“那……陛下想不想玩儿点什么?”
    萧昀沉默半晌,说:“朕去指挥使家里睡。”
    尹贤心里一咯噔,还没来得及喊,皇帝已经拿起外袍,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尹贤叫苦不迭地忙跟上。
    到了指挥使府,指挥使府灯火通明,在门口看里面都人影幢幢,似乎都没睡下,萧昀乐了,心道谢遮果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瞧着喜静养生,这么晚还不睡,里面这么热闹,指不定在办宴会,笙歌燕舞呢。
    萧昀进去,谢遮衣着齐整地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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