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鸿点了点头,随手拖起杨一忠的尸体,转身便走,边走边小声嘟囔:“可惜了个娇滴滴的女娇娘,定远侯世子真不懂怜香惜玉,唉!”
裴川假装没听到他的嘀咕声,姬鸿岁数比他大不了几岁,性子跳脱,但做起事情来也是敢打敢杀,手段狠辣,唯一不好的嗜好就是爱女色。那苏映月不知怎么入了他的眼,惦念了好长时间。
姬鸿走后,裴川安排好其他人的任务,看了一会卷宗,回了住处,解了飞鱼服,换上便装,
拿起在尚金明府里抄来的一套文房四宝,就出了门。
苏宝田今年会试中了一甲进士,他还没来得及去恭喜,怎么说也是未来的老丈人,这个礼可不能失了。尚金明那得来的东西,都是金贵的,他那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老丈人,肯定喜欢这套上好的宣纸、湖笔、徽墨、端砚。
苏家新置办的宅子在东城,那里的房价不算低,住的都是有些身份的商人和文人。
裴川一路上纵马疾驰,苏家这套宅院的地方是他让人早就打探好的,平日了也都暗地里派人照应着。苏宝田怎么说也是他未来老丈人,可不能在京城他这一亩三分地里出什么事。一想到年前和苏桐之间倾诉的情意,他这心里就暖洋洋的,活了十六年,总算在双亲走后,这世上有了一个在乎他的亲人。
一路上,苏桐的音容相貌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了,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她的脸,他身上就会有无数的力量。
想着,想着,他无声的笑了出来,刚认识苏桐的时候,那小丫头冷冰冰的,人虽小,但却冷静的让人害怕。他那时候脾气坏,怎么样发火,她都忍着,就算是他将她绑在树上出了口恶气,那丫头还是那股劲,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服。
再后来,他倒是让她给收服了,他裴川这辈子,也就服那丫头一个。
夜黑如墨,越发的阴冷,碎屑般的雪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笼罩着整个京城。
到了地方,裴川勒马住缰,抬手敲门,不多时,院子里的下人开了门,看到他狐疑地问:
“你找谁!”
裴川将马往他手里一塞说:“找你家老爷,柴宽在吗?让他出来。”
下人迟疑了一下,不敢接他手里的缰绳,又不敢让他进去,便将门虚掩着说:“我家老爷正在待客,柴管家在后院伺候着,请问客官是哪位,小的也好给我家老爷,通报一声。”
“你家老爷在接待谁。”
裴川看了一眼外院里停着的一顶轿子,嘴里不自觉的问了一句,那轿子通常是那种朝堂小官吏们雇的。他想起手下的人报给他的消息,说朝中那个六品的石修撰时常来拜访苏宝田,若是他猜测不错,定是那个叫石靖的家伙。
真没想到,冤家路窄,今个让他给碰上了,他可早就想会会这个惦记他家苏桐的家伙了,文弱小书生一个,芝麻小文官,敢跟他抢娘子,他若是不让他好看,那家伙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裴川一把推开虚掩的门,将手里的缰绳往那下人手里一塞说:“不用通报了,我自己过去,你将马给我找个地方栓好了。”
那下人冷不防被推了个踉跄,慌忙喊人进屋里禀报,不等裴川走进内院,就见柴宽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他,慌忙迎上来说:“裴大人,我家老爷正在书房接待客人,你这边请,老爷稍后就来。”
裴川抬手摆了摆说:“不必了,我正想见见那位石大人。”
“这……这恐怕不妥当”柴宽犹疑了片刻,闪身拦在裴川面前说:“裴大人,你稍候,我家老爷正在和石大人谈经论道,你这么过去,怕是不妥当,容小的禀告一声可好。”
裴川不管他的阻拦,疾步往内院的书房走去,急的柴宽高声喊了起来:“老爷,裴大人来访。”
苏宝田正在书房和石靖谈论任职一事,想着自己在一甲之内,若要留在京城,该怎么打点才好。舅爷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说是被皇上封为御医,但是不能出宫相见,倒是憾事。
锦衣卫最近抄家抓捕的六部官员越多,朝中引起的恐慌越大,京城之中几乎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哪里有人在这当口敢收受贿赂。
石靖官职低微,四处拜见,银子撒了大把,却劳而无功,无人引见,也在扶额叹息,两人正在谈论朝中奸佞不除,民则不安。
突然听到柴宽在外面叫嚷说什么“裴大人来访”,朝中和苏家有关联的裴大人也就裴川一个,裴川现在锦衣卫北镇抚司任职。
苏宝田吃了一惊,端起来的茶盏一个不留神,摔在了地上。
石靖眉头微皱,伸手扶住他说;“苏兄别急,你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怕他什么,不过是个酷吏。”
苏宝田想起裴川三番两次请人提亲之事,心里一直不喜,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石靖,越看越觉得石靖是最好的人选,便叹了一口气说:“让石兄见笑了,裴川幼时在我家住了几年,有这个情分在,他来我府上,想必是来拜访我这个做伯父的,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留石兄了。”说罢,拱手作了个礼。
说话间,裴川推门走了进来,抬眼看到石靖,眉头瞬间挑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和不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当是谁来拜访苏伯父,原来是石大人,这天黑路滑的,石大人还是早些归家的好,免得路上不小心,摔出个好歹来,破了相是小事,若是摔断个胳膊腿的,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职可就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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