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扇了她一巴掌?”
“我听说是简夫人先打人家的侍女,她才回击的。”
“这么大胆?会不会是没见过简夫人。简大人可是大红人,天天跟在王上后面。”
“我看这位小姐穿得很朴素,未出阁,会不会是来勾引王上的?”
“听我家老宋说,之前他给王上推荐了好几位官家小姐,陛下都没看上,怕是不好女色。”
“诶,别说了别说了,让别人听见,告到王上那里,我们就惨了。”
呈临女军听力一向很好,这些夫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苏将军和山月的耳朵里,只见苏将军说:“非议王君,这群女人真是闲得没事干。”
山月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挡也挡不住,还知道怕,倒有点自知之明,不像刚刚那位嚣张跋扈的。一个女人都管不好,我对户部尚书的能力表示怀疑。”
“这就是王上的事了,我们管好自己的兵就行,不过,我倒是很在意刚刚那句说王上不好女色的,他真的不好女色?”
“几天不见,苏姐越发八卦了。王的私事,我们作为臣子背后议论就算了,千万不要说到王上跟前。”
“我说你啊,才二十岁,怎么比我还老成,小心嫁不出去。”
“苏姐不也一把年纪没嫁人吗?彼此彼此。”
“男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我觉得不嫁人挺好,没有家族顾虑,就算被连坐,也只杀我一人。”
“你咋想这么晦气的事儿。”
两个女人待在角落里,期间,偶尔有人想去搭讪,毕竟参加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好奇她们是谁。曾经被扇了一巴掌的简夫人走进了御花园,脸上的红掌印,费了她好大功夫才消去,但脂粉还是没完全盖住那个印子,细看还能隐约看见那泛红的痕迹。她拿了把绢扇,与人说话时掩住半边脸,再配上那委屈的表情,真是我见犹怜。
她连忙找到自家老爷,捅了那么大个篓子,实在是担心那两位将军告到王上跟前,她家老简好不容易当上的户部尚书,若是因为这个毁了前程,她怕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果不其然,那位传说中的简大人突然走进了园子里,直奔苏将军和山月所在的亭子。
“见过二位将军。”
苏楠端起架子,不起身,微微抬起头看着简闲,那神情没有半点客气。“简大人站着也累,坐吧。”
简闲对身后的女人说:“云翠,还不过来赔罪!”
唤作“云翠”的那位夫人立马上来赔礼,那神情葳蕤欲泣的,很是可怜,若不是之前见识过这位夫人的一巴掌,山月还真信这女子是个柔弱一推就倒的娇娥。
苏楠道:“不必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算了。我们常年在外,清贫惯了,倒是不知京都女子也过惯了荣华,是我们没想得周到,也难怪夫人教训我们的穿着。简大人好品味,娶了这么貌美如花的夫人,真是一位好贤助。”
“贱内不识抬举,扰了将军。将军常年在外,审美自与普通女子是不同。王上常常挂念边塞清苦,是将士们给我们打下的荣华。贱内妇人之见,请二位将军不要放在心上。这是卑职一点心意,当是赔礼。”
苏楠看了那礼盒一眼,问道:“简大人就是这样坐上的户部尚书位子?”
“非也,将军不要误会,我们家风尚俭,为官也绝不违反律令,这仅作赔礼,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就是在下收藏的一块矿石,据说拿来制作暗器很合适。”
“也罢,本将就收下,打造成暗器,献给王上。”苏楠收下盒子,沉声道:“简大人,京城风云变幻莫测,可不要失了方向啊。”
“将军所言极是,简闲一定坚守本心。”
“明日就是大礼,简大人都准备妥当了?”
“王上加冕,乃天岩千秋之德,臣不敢有半点怠慢,请将军放心。”
“这后宫之主可定下了?”
“王上不满意,尚未定下,不知将军这边可有举荐之人?”
“我们为军数十年,哪有什么凤主,简大人真是说笑。”
“那太可惜了,简某还有其他杂事处理,就不打扰二位将军兴致了。”
简闲领着自家夫人离开了亭子,说是道歉,其实还是想套点信息,见她们二女入宫,觉着是打了当王后的主意。山月坐在边上一直沉默不语,一来她不习惯官场应酬,二来说起“王后”这个字眼,她的心就没法平静,想到还没给息吾答复,她就一天没法静下心来,甚至有点害怕见到息吾。见她有心事,苏楠问她也是敷衍回答,也就不继续问了。
从山月入军营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观察这位名字被圈起来的女人。上头强调一定要真心实意培养她,用最狠的手段磨练她的意志,教她最精锐的技术,完全当她是下一任镇国将军培养。山月很有天赋,甚至屡次救呈临女营于水火,技术过人,头脑过人,是个好苗子,短短五年间,累计的军功让她从伙营爬到了副将的位置,没有任何取巧,全靠不要命的拼杀,她手上的血比苏楠为军十年还要多。如此功勋卓著,也不过年方二十,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一个没有顾虑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无所畏惧的,她的确很适合走这一条路。
入夜了,宫人招待人们入席。山月坐在自己的席位,周围都是男子,只有她一个女子,吸引了好几道眼光。天岩有女官,可都不是什么高官,这个朝野还是男人说了算。山月不想管什么权力斗争,宫人让她坐哪里就坐哪里,这是从二品的位置,苏楠与她还有一段距离。王君入席,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一处独自喝酒的山月。五年前,她还不会喝酒,如今倒是酒量见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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