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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男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小男孩:“人抓回来了。”
    这个小男孩上周刚来,昨天跑了。
    姚姐打累了,拉了把椅子坐下,拿出高档包包里的镜子和口红,在补妆:“把他腿砍了。”
    他们有专业的医生,会挖肝、切肾、砍手脚的那种,器官一般拿去卖,四肢就丢到焚尸厂。
    小男孩的腿被砍了,就当着这些被拐孩子的面,原本机械麻木的孩子们,被溅到了血,一个个崩溃大哭。
    姚姐描着眉:“看见了吧?谁要是敢跑,就跟他一样。”
    只有阿黎没有哭。
    也不是所有孩子都会被砍掉腿,幸运的话,会有“爷爷奶奶”带着,在脖子上挂了纸板,纸板写着:我爸爸重病,妈妈抛下我走了
    旁边的音响在放悲伤的歌,来来往往的路人会停下来看一看,但大多数也只是看一看。
    突然,纸板前面的碗咣咣当当的响,是有人往里面放了一把硬币。
    阿黎抬头。
    是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七八岁大,小小年纪,优雅斯文:“你吃糖吗?”她手里有一颗软糖,“很甜的。”
    她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围巾上绣了君子兰。
    阿黎没有接。
    女孩等了一会儿,把手缩回去,便是这时,他抓住了她的手,一黑一白,黑的是他满是污垢的手,白的是她不染纤尘的手。
    救我。
    他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话。
    “奶奶”过来拉他,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说:“娃子,别吓着妹妹了,你快松手。”
    “爷爷”也来拉他。
    他抓着女孩的手,脸上脏得看不出模样,两颊红肿着,破了皮。十岁的大的孩子,眼里却只有沧桑,他红着眼,红着眼看她。
    救我,救救我
    这时候,小女孩的母亲已经很不耐烦了,在催促:“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小哥哥,”她要走了,把那颗软糖放在了碗里,“你明天还在这里吗?我的钱在家里,明天带来给你。”
    救我。
    片刻,阿黎松手了,眼里存留的最后一点光全部暗掉了,他垂下眼,认命了
    等那对母女走远了,他被“爷爷”拉到了巷子里,那条巷子在拆迁,没有人烟,只有他们的同伙在。
    “想求救是吧?”
    扮成爷爷的男人其实只有五十来岁,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砖,一把将人拽过去,专挑不容易流血的地方打。
    阿黎抱住头,裸露在外面的手被冻得开裂了,他蜷缩在墙角,一下一下数着,他不知道要多少下,他就可以死了。
    死了他就可以去找妈妈了。
    砖头一下一下地往他背上砸,十几下过后,他站不稳了,趴到了地上,瘦瘦小小的小团。
    男人还不解气,上脚踹。
    “住手。”
    是那个小女孩跟来了,帽子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头发上有雪花。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年纪尚轻,说话还很软:“你为什么打他?”
    男人恶狠狠地冲她挥手:“起开,别多管闲事。”
    女孩是个小淑女,故作凶狠也很斯文:“你不要再打他,不然我喊人来。”
    可是哪里有人啊?她也落单了。
    男人想到什么突然咧嘴一笑:“你爸爸妈妈呢?”
    原本趴在地上的阿黎扶着墙站起来了,他饿了很多天,没力气,几乎拼了命地嘶喊:“你快跑!”
    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男人就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服:“小女娃子,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正得意着,没留神,后脑勺就被砖头狠砸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栽了。
    阿黎拉着女孩就跑,前面的大路有人贩子守着,他们拐进了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后面几人骂骂咧咧地追着不放。
    跑不掉的,两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跑得过几个健壮的男人,何况他已经很久没吃饭了,后背在流血,渗透了棉袄,沉甸甸的。
    他们跑进了一条死胡同,前面没有路了,阿黎环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个垃圾桶,他把垃圾桶弄倒,让女孩钻进去,然后使劲扶起来,再用纸皮盖在上面。
    “你藏在这里,不要出声。”
    小女孩生了一双很漂亮的柳叶眼:“你回会来找我吗?”
    那个时候的阿黎才十岁,却已经被迫长大了,脸上没有半分稚气:“会。”
    她把一颗糖塞到了他手里,脆生生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哥哥你不要怕,我的家人找不到我,就会带警察叔叔来救我们的。”
    他重重点头:“好。”
    那时候,女孩子还小,不知道她的母亲根本不来找她,阿黎也小,跑不过那群人间恶魔。
    后来,他被打断了双腿。
    后来,他讨厌这个世界,唯独喜欢上了甜食。
    “叩、叩、叩。”
    屋外有人敲门。
    戎黎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是徐檀兮过来了,外套之外,还披了一件披风,披风的下摆绣了君子兰:“关关醒了,闹着要过来。”
    后来,年幼的他们长大了,相见不相识。
    翌日一早,村里就闹闹哄哄的,妇人们都聚在村口,在瞧街上的热闹。
    戎村的红中婶还提着菜篮子:“昨晚出什么事了?我刚去买菜,看见街上停了好多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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