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什么来,燕子说,管好你自己……
到了夜深的时候沈先生才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是个走路有些奇怪的老人,两鬓斑白满脸沧桑,仔细看了看茶爷才认出来,这老人竟是鱼鳞镇里那个曾经壮硕如牛的陈大伯,陈冉的父亲。
这才几年光景,竟是已经成了这样。
沈先生把陈大伯安顿好,带着茶爷出来和菜农订购明天一早要送的蔬菜,沈先生一边走一边叹道:“冷子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这件事,然后我一直都在这附近踅摸房子,没有个住的地方也不方便把陈大伯接来,以后让他跟着咱们收菜,等以后咱们就算是离开了,他已经和水师混的熟络起来,这营生有庄雍帮忙照看着也不会落在别人手里。”
“是啊,咱们之前住的地方太远了,陈大伯现在的身体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冷子一点都不冷,很暖。”
茶爷嘴角一勾,心说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的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就有几个黑衣人到了道观外面泼了不少油,然后一把火点了客栈,在这之前还往屋子里喷进去一些迷香,带头的那个人背后绑着一张弯弓。
沈冷在军营里见到陈冉就知道陈家的日子可能过不下去了,自己离开鱼鳞镇的时候陈大伯拉着他的手说随时都可以回来,大伯家里没有婆娘,但炕是热的。
沈先生一直都在找房子,若不是庄雍帮忙这位置不错的小院也落不到他们手里。
“对了,陈大伯来的时候一直都不肯离手的那东西是什么啊,裹着厚厚的布,看起来很沉重,他那般腿脚都不肯把东西让你拿着。”
“不知道,他说是有一次自己下江抓鱼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宝贝。”
“是留给自己儿子的吧。”
“人之常情。”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到地方和菜农订好了明天所需的蔬菜,半路上买了一些饭菜回家,毕竟这里不是山中,买东西要方便的多了。
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陈大伯正在抹眼泪,看到两个人进来连忙堆起笑,似乎是怕被笑话了,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前石桌上摆着那件裹了厚布的东西。
“来,大伯咱们吃饭了。”
茶爷笑着过去,想把桌子清理一下,伸手提了提那包裹,居然重的超乎想象。
“打开吧,这是我给冷子准备的礼物,上次冉儿放假回家的时候就对我说了,冷子也在水师大营里,对他可照顾了,我就想着,这么大的恩情不能不报答啊,所以我就下了江……没有多少人知道南平江那个位置有一条沉船,是我偶然发现的,我年轻时候水性好下去了三次,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
他指了指那包裹。
茶爷把包裹打开,一层又一层,然后就愣住了,包裹里边居然是一块石头……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大伯觉得这东西金贵。
“黑铁?”
沈先生看到那东西之后眼睛却骤然亮了,忍不住伸手触摸:“如果真是黑铁,这么大一块可真算得上宝贝了。”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啥,有一次下去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想着什么都不带回去亏的慌,这东西装在一个木盒里,木盒已经烂了,我用刀子刮了刮想看清楚是不是大金块什么的,结果刮了两下刀刃就给磨秃了。”
陈大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苦力,发现沉船也不愿意告诉别人,想着有什么好东西就自己拿了去卖钱,让我儿过上好日子,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铁疙瘩依然还在。”
茶爷心里觉得有些疼,想哭。
“这东西真的很值钱?”
“很值钱。”
沈先生回答:“太贵重,我替冷子谢谢大伯,可不能收,这东西你留着给陈冉吧,我帮你联络一下把东西卖了,够你们爷俩后半生衣食无忧。”
陈大伯忽然跪下来:“你是想让我跪死在这吗?这东西你不说我不知道那么金贵,现在知道了我也不后悔,给冷子的就是给冷子的,冷子过的好,还能亏待了我儿?”
这是一个老父亲的心思,稍稍有些狡猾,真诚的狡猾。
是啊,他知道沈冷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沈冷将来出息了,难道还能亏待自己儿子?
“再说了,跟你们住在一起我踏实。”
沈先生连忙把他扶起来:“那好,我就替冷子先收下,明天一早我得离开几天,茶儿,你和大伯去送菜,若是庄雍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不知道。”
茶爷:“我本来也不知道……”
“算了我连夜走吧。”
沈先生把那块黑铁重新包好背在身上:“回来你就知道了。”
沈先生急匆匆出了门,留下一老一小有些懵。
将近一天两夜沈先生没怎么休息,大价钱雇了一艘渔船夜行往下游走了一宿,天亮之后上岸又雇了一辆马车走了一整天,许给车夫更多的钱,车夫熬着又走了大半夜才到地方。
黑灯瞎火的沈先生背着沉重的包裹进了山,敲开了一座道观的门,小道童揉着眼睛问你找谁,沈先生问二十年前有谁带着一封书信投靠到这个道观里,劳烦你问一下人还在不在,若在的话跟他说有个叫沈小松的故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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