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知道宁人行事作风,庄雍若死,城破之日怕是这都城里要被宁军屠戮殆尽。”
阮腾渊从宝座上下来,走到朝臣们中间:“然而你们也无需太过担心,朕有办法突围出去……今日一早,有人报于朕说宁军大营之中开始布置,在城墙上远眺,可见宁军在更换白甲,也就是说,庄雍真的死了,朕那一箭本该早就杀了他,可他却硬撑了几个月。”
阮腾渊扫视群臣:“若宁军为庄雍发丧这就是机会,倾尽都城之中所有兵力,打开北门,往东朝山方向突围,朕在东朝山那边还准备了数万精锐,只是被宁军拦在外边一时之间不可救援,若与那数万人马汇合,进入东朝山内,经营数年之后,朕有信心带着你们杀回来。”
阮腾渊道:“宁人不可能一直把十几万战兵精锐都放在这,待到大部分战兵撤回去,你们随朕把江山打回来,那时,你们便如开国之臣一样,朕岂会亏待了你们。”
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搭话。
阮腾渊心里恼火,可还得压着性子:“不过要想突围去东朝山也不容易,若宁军紧追不舍,他们的骑兵厉害,我们未必跑得过,所以……”
阮腾渊又扫了群臣一眼:“朕需要一员勇将,在宁军发丧之际,率军假意攻击宁军大营,引宁军注意,为其他人突围出去争取时间。”
他问:“谁愿担此重任?”
谁也不愿,谁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去送死的。
将军阮焕林上前一步,却见皇帝对他悄悄摆手。
如今兵围在都城外的宁军战兵有十万之众,那是大宁的战兵,厮杀过的人都知道,大宁战兵在陆地上没有对手。
“朕知道你们不愿。”
阮腾渊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朕这个皇帝就为你们做一件事吧。”
他看向将军阮焕林:“朕决定了,城中所有可带兵甲之人,凑起来也有五万,兵部府库里,把兵器甲胄都分发下去,五万人的队伍人人有甲胄人人有兵器是足够的,队伍分成两批,朕留下两万人。”
他走回到宝座那边坐下来:“阮将军,你与朕带两万人,从南门出进攻宁军大营,剩余三万兵力,保护其他人从北门冲出去,你们记住,到了东朝山之后为朕建一座石头城出来,朕自会带兵与你们去汇合。”
“陛下,不可啊。”
“是啊陛下,此举凶险。”
朝臣们开始劝阻,毕竟刚才陛下说的话足够感人了。
“朕以往对你们太严苛了些。”
阮腾渊摇了摇头:“朕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以后……若还能再复河山,朕绝不会如以往那样胡作非为,这最后一战,朕能活下来,你们能活下来,就都是朕的手足兄弟。”
他摆手:“散朝吧,都去准备,若不出意外,明日宁军必为庄雍发丧,到时候朕为你们拖延足够的时间,朕不负诸位爱卿,诸位爱卿也请不要辜负了朕。”
一群人都跪下来磕头,场面感人至深。
第二天一早,都城城墙上的守军看到宁军大营那边已经一片素白,人人白衣,连忙派人到宫里向阮腾渊禀报,阮腾渊立刻召集群臣,下令以禁军一万人,城防军挑选出来的一万精锐为主攻,他亲自率军,阮焕林留在他身边,其他人包括后宫嫔妃还有他的母亲孩子都随大队人马往北门突围。
阮腾渊穿上金甲,站在高处大声说道:“朕举龙旗,穿金甲,出都城南门为卿等争取一线生机,卿等到了东朝山尽快安顿,整顿军备,记得分兵迎接朕,你们在,朕心里就有底气东山再起。”
他深吸一口气,上马,抓了自己的长刀:“禁军儿郎,随朕杀出去破敌!”
两万精锐,朝着南门进发。
另外一边,朝臣们哪里还有心思为陛下送行,一个个拖家带口驱车赶马的往北门冲,北边的城门打开,队伍拥挤不堪,男女老少加起来足有六七万人,如何能方便出去,没办法,又打开像个三里的另外一座城门,老百姓和队伍混合在一起涌了出去。
南门内,大街上士兵们密密麻麻的站在那。
将军阮焕林看向皇帝:“陛下,为何还不下令出城?”
“朕很寒心。”
阮腾渊看向阮焕林:“你也看到了,朕昨日说需要一员勇将为朕断后的时候,除了你之外,竟无一人往前跨步,你欲开口,是朕当时摆手阻拦。”
他长叹一声:“固然有朕做的不对之处,可朝臣诸卿如此,朕心里也难过……其实你应该知道,以这两万兵力进宫宁军大营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为他们争取上半日的时间又能如何?”
阮腾渊摇头:“无济于事。”
阮焕林脸色大变:“可是陛下,他们已经出城了。”
“那就让他们为朕吸引宁军注意吧,朕已经交代过了,出城之后,会有人举起朕的龙旗,到时候宁军以为朕也在北去的队伍之中,宁军主力必穷追猛进……朕何尝不明白,纵然庄雍死了宁军军心也不会涣散,那是宁军战兵啊……时至今日,朕才懂得宁军的可怕。”
他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待北边战事起,你带着这两万人随朕出西门,一路往鞍子山方向冲,其实东朝山那边并无朕布置之兵力,倒是鞍子山那边尚且还有将军宋冒的两三万人马驻守梧桐关,鞍子山与东朝山无异,山势险恶易守难攻,汇合宋冒之后,以五万左右兵力固守,宁军想攻入山中又岂会容易?你可知道,为什么朕始终都没有调宋冒的人马回京?是因为鞍子山中有粮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