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要他做事没见做出个什么来,现在到义正言辞的来指责哀家!”王太后喘着气,身边的大宫女连忙端来茶水:“太后,喝点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王太后伸出手把茶水接到手中,一边拿手磨着杯盖,一边眯起眼睛:“不是说我牝鸡司晨吗?好啊,拿大义来压我?!”
“哀家倒要看看,他自己的立身正不正!”王太后干脆把手中的茶放到一边:“叫纠察处的人过来,这些年积压的一些案子都拿过来,哀家本来想着,照顾一下他们这些老臣的面子,一些小事没必要小题大做,就让纠察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现在看来,哀家敬人一尺,别人反倒还得寸进尺!”
大宫女朝身后的小宫女使眼色,那小宫女忙不迭的弯腰行礼退下了。王太后拿着手指点了点桌子,脑袋里面还在想着要怎么给这些不长眼的臣子点厉害瞧瞧。
大宫女伸手扶起王太后的手:“太后的指甲做得这么好看,没必要为了这些人,毁了心情。”
王太后怔了怔,抬头见大宫女朝她温柔的笑,她那激进的脑袋也为之一静,忍不住浮起笑意,伸手在宫女的脸上点了点:“瞧你这张嘴甜的。”她道:“银月,你是不知道那些老匹夫今天在朝堂上摆的那张嘴脸,多让人生气……”
“那些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只要国师大人站在我们这边,这些小丑跳得再厉害又如何?”
王太后闻言一怔,接着笑了起来:“是哦,我有国师,说起国师,他最近为了西边粮食收成不足的事烦忧,还特地给我上书了请求降低税收的事情,我以国库不足给拒绝了,他就好久没进皇宫拜见哀家了,莫不是生了哀家的气?”
“瞧太后您说的,没有太后您在背后支撑,国师大人也不能有如今的成就,他怎么会生你的气,可能是在想其他办法吧……”银月温言细语的,说着好话,她的嗓音非常独特,长相其实也就一般,但给人感觉却非常温和无害,是个能让人不会觉得威胁的外貌。
极易生好感。
这也是国师让她去取太后信任的原因,太后身边的宫女忠诚有余,实力却不足,当一个妃子的宫女有余,但是想要当一个掌握整个南夏权利的太后的宫女,则远远不够。
八年前,国师那会儿还是宫中一个没人在意的男宠,他在井边碰到想要轻生的她。
银月一直记得他对她说得话——
“你既然不甘心,就更应该努力的活下去,把那些欺辱你的,伤害你的人,都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而不是想着从这里跳下去,就能期望一了百了——
我告诉你,根本不会了!你死了,还有下一个你,重复的走上这条道路,而真正加害的人则继续加害下一个人!”
“我能怎么办?”银月哭泣道:“我身子没了,一旦被人知道……”
“杀了他,不就没人知道了?”那个人对她道:“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该死的又不是你。”
银月摇头:“你说得轻松,我怎么杀得了他,他是大族弟子,又是宫中禁卫,武力非凡,我要能杀得了他,我一开始就不会被他……”
“下毒,陷害,设陷阱,这宫中想要杀一个人的手段那么多,为什么你只想着去跟他单打独斗?”圭柏柏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了都,这是什么傻姑娘哦:“他是宫中禁卫,最近宫中出了个骇人听闻的丑事,我们才十岁的小皇帝想要下毒害死大臣的家眷,就连太后都牵扯其中,更离谱的是,他们还没成功,反倒被这家眷一口气捅到了朝堂上……你说他是宫中禁卫,这家眷怎么能对宫中的路了若指掌,避开那么多人,从后宫闯进前头的朝堂上的呢?
谁知道这宫里是不是有内应?”
银月傻傻的看向圭柏柏,圭柏柏朝她伸出手:“下来吧,办法总比困难多,这点小事值得你放弃自己的生命?太傻了。”
银月忍不住又想哭,抽泣着:“……这不是小事,我的人生都被毁了……”
“相比较你以后要做的事,这就是一件小事,你就当被只狗咬了一口,把这条狗打死出够气,姑娘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要去迎接更壮阔的人生才是。”
圭柏柏的脸就像是太阳的光辉,照亮了银月的世界。
后来,这个人又照亮了更多人头上的天空。
银月从回忆中收回心神,太后正在问她:“其实减点税收也不是什么大事,国库少得一点,那些中饱私囊的人就少拿一点,左不过也是进不到我的口袋里,你说我给那些人着什么急,当了好人还讨不到好是不?”
银月点头温驯道:“太后说得是。”
王太后:“把国师上的这个折子拿过来,哀家亲自给他批了!”她大手一挥,想到能借此讨好国师,又能打那帮大臣的脸,就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等会儿银月你亲自把这折子递到国师府,顺便跟国师说一说,哀家有一阵没见他来拜见哀家了,如今很是想念,有些事也要他帮哀家拿拿主意才是。”
银月朝王太后行礼:“太后,那纠察处的人过来,要不要先问一问国师的意见?”
王太后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银月:“银月是想,虽然那祁前夫没什么能力,但是他突然敢在朝堂发难,保不定身后站了其他的人给他信心,太后惩治祁前夫没问题,但是说不定那些人也正等着借这个机会抓太后的错处,只等太后这边露出不妥的地方,再纠集这点步步紧逼,扣太后一个构陷大臣的罪名……那时才是真正的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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