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又怎会不知其利害?当然是尽全力去相与。
可这天鲲帮不知怎么回事,押谁的船都好,就是不接他周家的生意,不保他周家的人。
周元巳与其兄周元韬作为周家的掌家人,思前想后不得其解,派人去查范老大与周家的渊源,也都不了了之。
时间久了,周家兄弟也没法,只能放弃与天鲲往来。
周元巳本就怀疑天鲲是不是看他们周家不顺眼,如今突然冒出来个人上赶着做他家的挂头,正巧就是天鲲帮的?这要说是巧合,那未免...
尚未想出端倪,那仆从又补充说道:“小的与一楼那些富户家的小厮们打听了一番,据说那小子在天鲲的处境并不好,兴许只是为了脱离帮派,无奈之举。”
“怎么个不好法?”
“他先是被两名帮众当众折辱,大打出手,又被天鲲管事的人训斥了一番。在这之后他提出要做挂头,还被那天鲲管事用刀威胁了性命。这些都是小厮们亲眼所见,不过...”奴仆说着说着,也要把自己绕昏了,“又有人说,那小子今晨回屋休息,与那天鲲管事入了同一间屋。”
周元巳越听越糊涂:“那这关系究竟好是不好?怎么一会子刀剑相向,一会子又同床共枕了?”
奴仆也不明白,只能答道:“这些都是众人瞧见的,但距离远,对方的谈话听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也都不知。”
赌妓听了这半晌,接道:“这也简单嘛,那管事强取豪夺,白衣服不愿屈从,便动了离开帮派的心思。毕竟江湖人男女通吃,遇上个姿色卓绝的,管人愿不愿意,总管不住自己的欲求的。”
这样说倒是说得通。
周元巳仔细想了想,实在也想不出其余的解释。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天鲲帮针对他,又如何得知他要做什么?再说了,派个十赌十输的倒霉蛋来下场参赌,又有什么用?
周元巳在心中否了这个猜想,稍稍放下了心,这才转而问道:“战必赢那边怎么样了?”
“他听了您的吩咐,暂且将胜率稳在六七成,以免太过招摇。”
“嗯,”周元巳点头道,“具体的分寸还要他自己把握,这回秦昭这人情必须得卖出去,让战必赢盯着些,若秦家挂头势头弱,便无声无息地帮衬着,别叫王方两家占了优势。”
“是,少爷。”
“还有,”周元巳为人谨慎,又道,“我调查过这场间的四百个挂头,都是能拿捏得住的,只有那天鲲帮的小子是个变数。告诉战必赢,留意那小子,切莫掉以轻心。押挂的两个富户也都查一查来历。”
“回少爷,押挂的一位姓徐,家里是做瓷器生意的。还有一位,只知道姓寇,小的这就去查。”
“姓什么?”周元巳一顿,神情有些微微的诧异。
“寇。”奴仆如实答道,而后又添了句,“寇姓之人有许多,您莫多想。”
周元巳点点头,挥手叫奴仆下去了。
怀中的赌妓还在往他身上蹭,可他似乎被一些想法所累,木着脸推开那赌妓,换上合适的衣物,往门外走去。
*
走狗之局持续到深夜,周家挂头一语成谶,把自己输得连亵裤都没了。
两人之间必有一人出局,这二人走狗局才算终止。
自正午到现在,只歇了一顿晚饭的功夫,裴郁离属实有些累。
他看着窗外的天色,估摸着终于快出亥时了。
周家挂头当然不死心,这才上船第二日,他若是出了局,可就连死都不如。
“我还要押!手!脚!眼睛鼻子耳朵!你随便要!我还要押!”
身体部件对这些赌徒本就不算什么,人被逼到绝境,什么都能舍弃。
昨日刚登船时,便有人因为赌场未开不能使用主家给的本金,而毫不犹豫地输了自己的手。
这周家挂头直到此时才叫嚷着押手押脚,已经很自爱了。
可裴郁离不想陪他玩。
耗费了一整日的功夫才终于挤出个挂头的位置,裴郁离心力交瘁,便道:“你现在没有筹码,赌手赌脚也去和旁人赌,牌子给我。”
牌子便是刻有主家姓氏的木牌。
周家挂头死死捂住胸前的木牌,嗓子哑得可怕:“我不给!再来一局,我定能...”
“牌子给我。”裴郁离漠然地打断了他,“天色晚了,我不想看见断手断脚,以免梦里不干净。”
抵押任意一个身体部件,得是对家同意这筹码。
一般的赌徒在大赢特赢之后,想给对手一个教训,都是会接受的。
血能带给人快感,这点对于赌桌上疯癫的赌徒同样适用。
可裴郁离拒绝得毫不留情。
在场的小厮们瞧见这场景,二话不说便上去扯下那周家挂头的木牌,递给了裴郁离。
有人出局,有人入局。
当的一声,午夜的钟鸣回荡在船舱里,高台侍女再一次亮相,兴致勃勃地说道:“子时至,请诸位暂停赌局,即将进行第二次点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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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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