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韬与周元巳对视了一眼。
老三果真掺和进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
入夜,牢中又湿又热。
寇翊将外衫与中衣一并脱下,铺在拢成一堆的干草上,他坐在上面,又将裴郁离好好地放在自己的怀中。
裴郁离的后背原本都被汗液和地面的返潮给沾湿了,这样的姿势能叫他的身上不那么闷,总归要舒适一些。
但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感受。
几个时辰过去了,药也喂了两次,可人连分毫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寇翊只能抚摸着裴郁离苍白的脸,越是看他,心里就越是难受。此时此刻,耳边裴郁离平稳的呼吸成为了使寇翊维持冷静的唯一因素,他只能靠这一点确认怀里的人还活着。
裴郁离的那句“我求你,杀了我吧”始终缠绕在寇翊的耳边,就像道打不破的枷锁,牢牢将寇翊锁在其中。
这几个字字字泣血,又像是无数个尖锥一齐扎向寇翊,叫他只能站在原地,不想躲,也躲不开。
“我来迟了,”寇翊俯下身去,在裴郁离的额头上极尽温柔地吻了吻,祈求道,“可你别这样惩罚我,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现在身体其实还好,因为就是胃出血,没别的(是人话吗?)他醒不过来其实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醒,就是逃避。(他俩轮流晕菜我也很无语,希望他们能尽早清醒着对话...)感谢在2021-04-2422:00:01~2021-04-2520:3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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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寻找症结
寇翊这样抱着裴郁离,一只手始终隔着一层里衣覆在他的腹部,时不时用额头探一探他额上的温度,这一夜过得既心力交瘁又胆战心惊。
寇翊丝毫不敢阖眼,生怕错过了裴郁离的每一次呼吸又或是心脏的每一次跳动。
他捧着裴郁离,就像捧着个一碰就碎的瓷珠,将其视若珍宝,恨不得融进心里供着,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这份珍视,裴郁离在凌晨将至时,短暂地睁开了眼睛。
寇翊的全部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大喜过望,立刻柔声唤道:“郁离。”
可裴郁离的眼睛又似乎并未全部睁开,只是睁到了一半,眼睫毛抖动了片刻,连视线都没来得及往任何一处放,便又重新昏睡了过去。
寇翊的嗓子一哽,连忙摸了摸他的脉,见脉象依旧平稳,才堪堪放下了心。
这样的折磨来来回回重复了数次,裴郁离的每一次醒来都只在须臾,甚至连清醒都做不到,最多也就是无意识地眨眨眼睛。
他似乎在反复确认寇翊的存在,只要察觉到寇翊的温度与声音,便立刻又陷入昏迷中。
寇翊的心在大喜与失望之间不断横跳,憋闷到了近乎麻木的程度,却毫无办法。
直至天色大亮,牢房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动。
“怎么又是天鲲帮的?让不让进?”衙差无奈的声音响起。
“让进让进,大人不是吩咐了吗?无伤大雅的小事都随着他们。”
话音刚落,已经有脚步声随之而来,窦学医在牢房外忙不迭地催:“快点快点!”
衙差揣着一脸的脏话打开了牢门,然后默默地站到了一边。
寇翊抬头向窦学医看去。
“老范催我来给你报个平安,”窦学医往牢房里走,边走边道,“别用你那丧气的脸对着我,昨夜是不是又没睡?”
寇翊清了清嗓子,问道:“范哥还好吗?”
“他若不好,我怎么会来?”窦学医蹲到他们的身边,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白粥,继续道,“老范说了,他的事与帮中之事都不用你再操心。我知你食不下咽,可该吃的饭不能落下,就喝口白粥吊着命吧。”
寇翊的手都长在了裴郁离的身上,哪里有空余去喝那白粥,闻言也没做回应,而是说:“你看看他。”
窦学医将那粥推了过去,说:“你不喝,我不诊。”
寇翊抬了抬眼,这才腾出一只手将那温热的粥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窦学医已经抚上了裴郁离的脉,问道:“他醒过吗?”
“断断续续地醒过几次,”寇翊答,“可都是紧跟着又晕过去。”
“我看过他正在服用的药方,固气养胃没什么问题,服用过几次了?”
“两次,昨日下午一次,入夜时一次。”
“啧,”窦学医收回了手,又将裴郁离的小臂慢慢放了回去,道,“他这胃病伤了根本,确实难养,但应当不是迟迟未醒的原因,可还有其他外伤?”
寇翊咬了咬牙,道:“应与外伤无关,恐是心绪所至。”
窦学医在来的路上便听小北舵帮众仔仔细细说了昨日牢中的情形,心中已有所估计,便道:“寻根溯源是为上,你且去,我帮你看顾。”
寇翊摇头道:“我不能离开。”
“可你耗在这里毫无益处,”窦学医轻轻叹了口气,“他一日不醒你撑一日,一月不醒你便撑一月吗?不眠不休也该有个底线,你去查清事实,也好找到症结所在。”
寇翊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苦涩难当,只能闷着声音道:“他每次醒来,都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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