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忆伸着的手和摆好的笑容瞬间僵住,四目相对,路知忆尴尬的挥了挥手,讪笑着说:“晚上好啊,沈姐姐?”
夏夜的晚风带着少许燥热,不大的院子里满是尴尬。
“你有事吗,”沈南沨依靠在门栏上,抬眼打量着脸上写满了尴尬二字的路知忆,“没事的话让一让,我洗把脸。”
没等路知忆说话,沈南沨抬手把人推到了一边,自顾自地抻了个懒腰,然后水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拍。
身上的T恤被水浸湿了大片,水珠勾勒着她的眉眼,鼻尖,下颌,最后顺着脖颈而下。
路知忆下意识咽了咽,第一次觉得故事里十几岁就倾国倾城的人不是夸张。
她看到沈南沨的第一眼时,惊吓之余便是惊艳,她很漂亮,勾人不自知的那种漂亮。
夏蝉蛰伏在树枝间嗡鸣着,晚风吹动少年人的心。
“你看我干嘛,”沈南沨打量了一下自己,“你…没洗过脸?”
一句话把路知忆呛回到现实——美女为什么要张嘴呢?
路知忆无奈,反问:“我能洗过脸吗?”
“哦,那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你。”
——真会聊天。
路知忆一步半晃地走到了沈南沨跟前,有些别扭地说:“那个,今下午,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有意的,怼我妈怼习惯了。”
沈南沨后退了一步,漫不经心地擦着脸:“嗯。”
路知忆第一次觉得和人聊天是这么难的事。
“那个,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
沈南沨收起毛巾,懒于掩饰眼底的不耐烦:“没有法律规定晚于八点睡觉就要进监狱吧,你有事说事儿行吗。”
路知忆被噎住,第一反应就是怼回去,但因为心理建设太好,脸上的假笑都多了几分真诚:“您说的对,我年纪小就该有话直说。”
沈南沨一愣,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路知忆能屈能伸,完全无视了沈南沨眼中的鄙夷,说:“你应该也听到了,我家金主给下死命令了,借不到书就和我解除包养关系,您大人不记我的过,书借我一下吧,我保证不给你弄坏,还期您定!”
沈南沨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微微一笑,路知忆不禁后背一阵凉。
“你上初几?”
“初二!”
“哦,”沈南沨笑了笑,一转眼就变了脸,“不借。”
“不借你问我干嘛?”
“我也习惯了。”
路知忆茫然:“什么?”
“我也习惯了拒绝别人之前先问两句,有问题吗?”
说完,沈南沨慢悠悠地回了房间,留路知忆独自懵逼。
路知忆气到原地转圈,边转边笑:“可以,太可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这样,路知忆在院子里喂了一晚上蚊子,翌日五点半和太阳一块儿起了床。
她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日出,而是落在台阶下的书。
第一本书的封面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笔迹清秀而不缺力度——不会就问,一次三百,嫌贵别来。
路知忆再度被气笑,但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抱起书就疯狂地敲打自家紧闭的门,边敲叫唤易卜凡开门。
据沈南沨后来回忆,她当时惊醒,以为院子里来了个智障。
第4章 chapter 4
易卜凡女士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这个暑假一定要好好盯着路知忆进行暑期突击。
但目标这个东西,立了,百分之90以上会倒。
这也不能怪她,自古以来,只要家长开始决定盯孩子学习了,不管孩子多大,对爸妈而言都是一场修行。
特别是路知忆这种碎嘴子,易卜凡盯了半个小时就放弃了这场“苦修”,开始任由路知忆自由发挥,并且开始认真思考,每月要不要往路知忆的“啃老”存折里多打些钱。
但好在路知忆多少还有点自觉,规规矩矩的按着暑期突击计划走着。
其实,路知忆除了碎嘴外没别的毛病,只是她的优秀没那么突出。
在同龄人陆续叛逆的时候,路知忆和他们相比简直稳如老狗。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里有一个人叛逆就够了。
显然,在这个家里负责叛逆的是即使已经事业有成,但还会为了100块急红眼的易卜凡。
家里有这样一个“领导”坐镇,这让路知忆的青春怎么好意思叛逆?
“sin30°等于二分之一,cos30°是…是二分之…之…”
“啊!”
路知忆崩溃地把书倒扣在桌子上,哀嚎道:“苍天啊,大地啊,既然生了数学,为何还要生我啊!”
哀嚎完,正当路知忆准备从头再来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根号三。”
她循声望去,沈南沨正站在她窗前冷冷地看着自己,眼里写满了“连这都记不住,怕不是傻子”的无语。
路知忆嘴跟不上脑子,反问道:“不是根号三吧,我记得…”
话音未落 ,沈南沨轻叹了口气打断道:“二分之根号三。”
说完,她像是怕路知忆没有听懂,又补充了句:“cos30度等于二分之根号三。”
路知忆语塞,小声解释:“我听懂了。”
沈南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边转身边说:“哦,听懂了,挺好的。”
路知忆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喊道:“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