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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眼前这“鸳鸯五珍脍”说得通。
    走兽、水族、山珍?生食作“脍”
    红、白、粉、黄、褐,五色缤纷?直如一幅鸳鸯锦。
    待那伙计退下,她先吃了半碗鸡汤饭?煞煞肚中饥寒,才开始享用五珍脍。
    说实话?她前世虽也爱好吃生食?但对于马肉刺身总有心理阴影?避而不食。马这样更像伙伴的动物,作为人类去食用它们,她实在过不去那一道坎。
    鹿在她看来,则更像牛。这鹿肉刺身吃起来,也的确接近生拌牛肉丝的滋味,但气味更清、肉质更细腻,筋膜结缔很少,嚼得久一些还有回甘。
    鲻鱼丝也不错,与盘中的萝卜丝、胡葱丝混合着,临些胡麻醋汁,有一种后世“顺德捞鱼生”的既视感。
    最棒的是那生糟蛤蜊。宋人米酒的甜是冲淡宁和的,用来糟呛水族最佳。姚欢一口气尝了好几个,心道,怪不得苏轼说“蛤半熟而含酒”乃人间至美。
    姚欢吃得齿颊留香,心满意足,大半个时辰后才用完这一顿鸳鸯五珍脍。
    她结了银钱,刚走到门口,忽地迎面撞来两个婆子,险些让她踉跄跌倒。 ……
    邵清掀开车帘,望着开封城的街景。
    送别吕刚后,胡人属下驾车送他和叶柔回城东。
    车行到此,邵清看到自己向掌柜讨得苏学士字幅的那间小酒肆。
    他记得,门前盖了一层薄雪的酒坛处,就是自己当时驻足的地方。那一日,他抱着“人间有味是清欢”的帛卷,正兀自欣喜,一抬头,就见到曾府抛锚的马车上,姚欢认出了他,欲向他打招呼,又有些局促迟疑。
    邵清回味着当时情景,嘴角划过一丝清晰的笑意,并且持久,持久到过了这个街口,笑容还在。
    连坐在对面的叶柔也发现了。
    她正想好奇地问一句“世子怎了”车窗外忽然传来叫骂声。
    叶柔还没反应过来,邵清已对驾车的胡人小郎契里喊道:“停车!”
    “鸳鸯五珍脍”酒楼前,姚欢被一个壮硕的灰衣婆子拖着,挣脱不得。
    “姚娘子,你当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做了好一场贞洁烈女的大戏,害得俺做不成官媒娘子。结果你倒去曾府拜了干爹干娘。瞧你如今,招摇街市、吃喝无忧的模样,想来已得了大富贵。你既来得起这般体面的正店,也该替你后娘还些银钱给俺。”
    原来是当初和姚家姑娘的继母串通的官媒娘子。
    姚欢方才,在门口被互相纠缠的两个婆子撞到,站稳后正要赶紧躲开,却不料被这灰衣服的官媒娘子认了出来,一把拽住。
    姚欢听明白她的意思后,由懵到惊,继而愤怒。
    这就是教科书般的“垃圾人”吧!
    她脸一沉,不愿与这婆子多废话,却一时甩不开她,只得转向目瞪口呆的酒店伙计道:“这疯婆子当街纠缠,劳烦小哥帮忙去军巡铺喊军爷来。”
    不想那灰衣婆子既已耍赖,便将脸面豁了个彻底,伸手往姚欢衣襟去扯。
    她想着对方毕竟是个年轻娘子,都快要当街被撕胸口的衣裳了,定会顾忌脸面,掏出荷包拿银钱打发了她。
    婆子的手将将揪起姚欢的冬袄前衽,忽觉右肩胛处一阵剧痛。
    这骤然降临的猛烈痛楚,令她蓦地两手都一松,放开了姚欢。
    “哎呦,哎呦……”
    婆子呼号着,待被推开几步后凝神一瞧,对她动手的却是个青衫郎君。
    她瞪着眼,不太相信。
    这看来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那爪子简直能将人的骨头钳碎!
    她又仔细辨了辨。
    面熟……
    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姚家小娘子出嫁寻死那日,给她看伤的郎中?
    “你走。”
    邵清声音不大,但面沉如铁。
    那婆子有些不甘,想多嘴一句“你算她何人”蓦地却见这郎中身边,又冒出个高鼻深目的胡人小郎,手上扯着马鞭,一松一紧的,那对锐利的眸子直直盯着她,仿佛鹰鹞盯着不知好歹、还不快滚的耗子。
    婆子一跺脚,恨恨地剐一眼姚欢,往地上啐口浓痰,转身离去。
    姚欢掸了掸袖子,对邵清道:“今日真是巧,此处相遇。有劳先生帮我赶个苍蝇。”
    邵清面色转了和淡之色,目光却有些不敢与姚欢碰触。
    他还在思忖说些什么,缩在酒楼门边角落里的一个中年女子,走上前来,对着邵清道:“邵公子,原来是你!”
    正是方才和灰衣婆子攀扯、撞到姚欢的妇人。
    邵清片刻前跳下车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姚欢身上,莫说这躲得远远的妇人,便是酒店的几个伙计,他也未多看。
    此际听这妇人打招呼,邵清一怔,定睛细辨,便认出她来。
    他想出言暗示,却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到合适的言辞。
    第189章 说开了就好
    只见这中年妇人,头戴明黄缎子做的包冠,身着石褐色褙子,手中一把靛青色绸伞,显然也是个官媒娘子。
    她带着殷勤的口吻道:“奴家也多谢邵公子。今日真是晦气,那老货先在街上拦住我要钱,说是从前带我入的行,现下她落魄了,我自应周济周济她。我们行里,都知她烂赌成性,我怎愿惹上这一身骚。不想扭打中,却连累了这位这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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