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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不巧,邵清的毡帐,就在徐业徐将军的营帐后头。
    估摸着已过丑末时分,徐业帐前忽地有些动静,继而,邵清听到里头传来女子的声音。
    裨将从城中带来孝敬徐业的胡女,许是想着有一营男儿的鼾声掩护,故而挑诱娇笑起来,颇有些肆无忌惮,引得徐将军亦放开了手脚。
    邵清被吵得无法,只得从药箱中翻出治伤时防止军士因剧痛而咬了舌头的帛棍,一边一个,堵上耳朵眼儿,又辗转反侧一阵,方勉强迷糊过去。
    然而睡得并不好。
    眼前,一忽儿是庆州城中榴红晚霞里的白幡,一忽儿是明灭火光里那个刻得深深的“歡”字。
    耳边,一忽儿是胡女时而媚笑时而羞哼的声音,一忽儿是刘阿豹那句“哥哥有一条好腰”
    再梦得深了,邵清觉得似有熟悉的麦垛清香钻进鼻孔,自己竟又身处燕京城外的场中。
    蓝天白云,最好的金秋季节,矫健红润的契丹少女,两厢情愿的水乳交融。
    心满意足的喘息甫定,少女从他汗涔涔的胸口抬起头来,对着他笑。
    那张脸,竟是姚娘子的!
    草原的蓝天白云也顷刻变作了汴京深巷的桂花树。
    邵清骤然惊醒。
    仍是简陋军帐中。
    他探了探腿间,郁闷极了。
    自己到底是个凡夫俗子。
    第246章 只是请我来看做橘饼
    远书归梦两悠悠,唯有空床敌素秋。
    千里外的开封城,姚欢哪里想得到,自己出现在了那位孤独的征人的梦里。
    不过,走在初秋晌午明媚的日头里,她还是惦记了一番远方的邵清,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回到开封城。
    苏颂托蔡荧文转达了邵先生的问候,姚欢才意识到,邵清春末离京赴边,这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竟又消去了小半年。
    依苏公所言,邵清是从庆州随军越过山峦、往泾原路去。庆州……
    接纳自己灵魂的姚家姑娘,恰是庆州人。
    姚欢觉得有些奇妙。
    她乃冒牌的姚家姑娘,当初机缘巧合晓得了邵清曾托过媒人问名,却哪里敢多打听,这男子是如何看上姚氏的。
    只在宫中烘咖啡那阵,甫经历过辽使事件,深夜静思时,姚欢在一股咖啡豆香气的讲筵堂偏阁里,会有好几次,琢磨邵清这个人。
    他说他原籍京兆府。长安地界,汉唐以来的老牌都城了,比之东边的辽国大同府和燕京城,确实更算得胡商云集的大码头。邵清家又世代行医,想来广结善缘,有几件辽国贵族都稀罕的好玩意儿,亦不算古怪。
    说到“古怪”这一阵子,姚欢倒担心起曾纬来。
    自关于二人未来的讨论不欢而散后,自七夕到中秋,四郎没有再来竹林街找过她。
    只前些时日张罗浮屋食肆之际,小汝舟告诉姚欢,曾家四叔去新的塾学看过他一次,还给了他一个银角子,嘱他自己在街上买好吃的。
    汝舟教沈馥之约束管教了大半年,小性子里的黠滑心思显见得消退不少,此一回倒是老老实实向姨母上交了银角子。
    沈馥之毕竟一把年岁摆在那里,爆脾气比年轻时收敛不少,评论人与事也不会非黑即白了。
    对曾纬的殿试策论,她虽愕然,也疑惑曾家父子忽起龃龉是伴圣策略还是另有缘由,但总还感念枢相这位公子救过甥女好几次,对汝舟也向来不错。她觉着,自己作为长辈,明智之举,应是叮嘱蔡荧文,适时地打听打听朝堂动向,知会欢儿,让她心中有数即可。
    今日,姚欢遵了一位贵人所令,带小汝舟去赴约。
    汝舟一见了阿姊,就口齿清晰地告诉她,姨父姨母让传话,曾四叔这一厢住在国子学的学舍里,中秋都未回府哩。 ……
    姚欢姐弟踏着清秋阳光,走到约定的地方,果然见到一辆小小的靛青帘子的牛车。
    帘启处,皇后女使陈迎儿露出半张面孔:“上来吧,圣人等着呐。”
    姚欢穿来一年多,对本就不大的开封城已很有方向感,觉察到车子应是往北走,一时面色有些犹疑起来。
    陈迎儿和声细气道:“姚娘子放心,圣人说了不是在宫里头相见。”
    又轻喃一句:“宫里头,哪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呢。”
    牛车的优点是不惹眼,缺点是慢吞吞,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姚欢牵着小汝舟下来,见周遭甚为开阔旷达。她辨了辨四处建筑,望到了南面的天波门楼。
    果然是来到皇宫的北边,开封的外城区域。
    她又回过身,往正北处极目远眺,寻到了酸枣门城墙的天际线。
    酸枣门……
    再过三十年,在她所站立的这片土地上,将爆发金兵南下侵宋后的东京保卫战。而酸枣门,正是主战派李纲率军力保的城门。
    朝廷一片“开封保不住”的哀嚎里,是李纲这个文臣坚持,高大坚固的城池、宋军的精锐弩机,一定能挡住金兵的攻势,等待种师道部等四方勤王军队的到来。
    迎击强敌的守城之战,关键词常常就是“惨烈”二字。
    面对金兵的火石投掷与云梯强攻,宋军中甚至组织了一支又一支敢死队,直接自城头滑绳梯而下,扑向金军,焚起熊熊大火,与金军和攻城器械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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