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轻轻笑笑:“侯爷,你去忙公务吧。”
陈淮的笑意倏然敛去,他问:“我陪你不好?”
“……”
气氛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衡阳长公主左右看看,终于开口:“姜弦,怎么回事?”
姜弦恭谨认真道:“没怎样,我只是在想,晖州百姓遭难,不知道做什么可以帮他们一二。”
“若是母亲愿意,我想去昭阳寺为他们祈福,顺便也为母亲、为大家去祈福。”
“这是件好事。”衡阳长公主放下筷子道:“宣平侯府不比其他府邸,做这样的事情,是你有心了。”
衡阳长公主正要答应,陈淮突然抬头,他目光的笑意深不见底,面上温润耐心:“母亲,这段时间燥热,等过些日子我陪姜弦去吧。”
衡阳长公主思忖一下,“你陪着也好。”
等陈淮送走衡阳长公主后,他立在凇院罗汉松下怔忡许久,蓦然看向了姜弦。
“你想做什么?”
第46章 四十六.弦 我愿意拿我的生命信你,你……
你想做什么?
姜弦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吓了一跳。
陈淮逼近她:“你想去寺里做什么?”
“听经吗?我也会。”
“要不要我每晚给你诵呢?”
姜弦打了个寒战。
果然, 她不过是试一下而已,陈淮就能起这么大的反应。
姜弦嘴硬道:“我只是想为大家祈福。”
陈淮忽的灿然一笑:“我信你啊。”
姜弦惊讶。
陈淮道:“我愿意拿我的生命信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 我说的也是实话,这段时间太累, 我离不开你。”
姜弦后来才知道,陈淮真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的相信,就是让鹤云寸步不离跟着她,就连凇院都多来了两个女侍卫。
真好。
姜弦拿着罗扇, 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 看着院里的黄鹂扑腾着躲到了珞石花藤开满的墙头上。
“夫人,想吃什么吗?”鹤云小声问着姜弦。
今时非彼时, 鹤云做事也多了一份小心。
“酸梅。”
姜弦的话说得轻飘飘,像是纸一样薄。
鹤云有些难过。
她心里觉得侯爷不对。
她看得出来, 如果这些事情,侯爷一早就向夫人说得明白, 依着夫人对自己身份的认同, 她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前朝嫡脉。
只是如今,侯爷隐瞒夫人, 偏偏还因此处决了近百位前朝人, 这便不一样了。
夫人良善, 少不了把杀戮算在自己头上, 这就成了侯爷逼着夫人把自己当成了前朝人。
更何况, 鹤云心里替姜弦委屈,她们这些护卫都看的出来,夫人爱侯爷,可偏偏侯爷不敢这么想……
鹤云呼了一口气:“酸梅来了!”
“夫人, 你尝尝,这是陛下赏的,两位乡君合起来都没凇院这么多。”
姜弦捏着酸梅的手一顿。
确实。如今陈淮予她的偏爱明目张胆。
她漠然笑笑,自顾自吃完了一碟酸梅。
说来,这几日陈淮不在家的时间倒是多了起来。
就比如昨日,陈淮竟然连晚上也没回家。
姜弦起了疑惑:“鹤云,你给我说说外面的事吧。”
鹤云心里有数,这句话句句不提侯爷,但必定是在问侯爷。
鹤云想替陈淮卖个惨就道:“夫人可不知道,晖州的水没停过。”
“二十九县之地,为了尽快安置灾民,侯爷把军务清理完,也要去了晖州了。”
“听卫砚说,这两日侯爷就没合过眼。”
姜弦“哦”了一声。
她倒是不担心陈淮会处理不好这些事情,毕竟陈淮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丰富。
只是,天降灾难,百姓何辜。
姜弦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纱衣,缓步进了屋子。
彼时光影斑驳,自花窗落下,映在她的身上,一副恬静美好的模样。
夏日炎热,她困倦来的快,不一会儿,就卧在了小塌上。
等再次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姜弦忽的就离了小塌。
她蓦地睁开眼睛,陈淮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他动作轻柔耐心,只是姜弦发觉自己敏感了许多。
陈淮安抚似的笑笑:“小塌上凉,去床上好不好?”
姜弦扫过陈淮的脸,兀自想,看来这几日是真的熬得太厉害了,他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姜弦点头:“好。”
陈淮听罢,竟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以前什么阵仗没见过,如今却惜吝起这一分一毫的恬静安然来。
他将姜弦抱在床上,坐在姜弦身后为她拆了发簪,又忙不迭揽她入怀,埋头在姜弦的颈窝。
姜弦由着他细密吻过,这些新生的胡茬蹭得她作痒难耐。
陈淮平日不会这么不注意形象。
姜弦顿了一下,缓缓抚上陈淮的背脊:“侯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淮呆愣一息,他倒是没想到姜弦会主动关心自己。
一想到这个,他就提起了一些劲。
陈淮拂过姜弦圆润如玉的耳垂,分外留恋似的叹了口气。
“今晚最后休息一晚,明早我就前去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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