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脸涨得通红,都不敢看萨仁,让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姑娘看这种病,实在尴尬,不过既然看了,他也不再忌讳:“萨仁同志,你可一定要帮我,你不知道我媳妇特别漂亮,做姑娘的时候围着她的人特别多,我这一天天的就怕她偷人……”
萨仁哼了一声:“不要以貌取人,就说你吧,大家看你这么壮,谁能想到你有这毛病?你媳妇漂亮就一定会出轨吗,偷不偷人看人品,跟漂不漂亮没关系,跟你行不行也没关系。”
络腮胡子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就不该来,这种话题能跟年轻未婚女孩讲吗?她懂什么啊!
还有这小同志就是记仇啊,被训得跟三孙子一样。
却听萨仁一边往笔记本上写方子一边说:“我刚才说了,你时而脾气暴躁跟你的病有关系,一般来说肝阴虚的不会肝火旺,但你运动过度,只吃肉,还吃各种野味来补……”
络腮胡子把他的穿山甲吊坠藏起来,小心问:“吃野味也会得病?都是大补的啊。”
萨仁把写好的方子从本子上撕下来扔到垃圾桶里,语气不善地说:“那你就继续吃,等哪天补得七窍流血,你媳妇如你愿改嫁,你就圆满了。”
“别啊!”络腮胡子赶紧冲过去把纸团从垃圾桶里捡回来,也不管脏不脏,十分珍惜地展开,“萨仁小同志,您这是写完了,还是写了一半,可别给我开半拉子药方。”
这位也是豁出去了,只要开了个头,就把找女医生看男科的尴尬抛开了,还详细说了身体的各种不适,怕萨仁给开错药,把他随便打发了。
萨仁指指药方:“严格按上边写的来,别偷懒,你以前找的医生应该看出了你的问题,用的药对症,但你只顾着找偏方应该没遵从医嘱。肝肾阴虚不会死人,但一直不治会加重肝肾负担,恶性循环,最后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损害。”
络腮胡子听明白了,不治会越来越严重,他捧着方子跟捧圣旨一样出去了。
他一出去,外边马上又进来一个,考察团里只有五个人没来找萨仁,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很多都是慢性病,颈椎病关节炎的,一入冬就开始腰疼,骨头疼的,或是肠胃不好的。
还有一个女干部是问有没有办法怀男娃,萨仁忍住骂人的冲动,跟她解释了生男生女取决于男性。
女干部姓孟,也是某旗畜牧站的副站长,她上过学,说话比络腮胡子有水平,萨仁略一解释她就懂了。
然后就说要备孕,让萨仁给开点能顺利怀上的药,萨仁只好先给她把脉,这一把脉发现她最少流过两次产,看这身体的伤害程度应该都是四五个月后才流的。
不会是确定性别后才流的吧,现在国内已经有B超机了,可还没有普及啊,乌市都不一定有,她这是怎么做到的?
萨仁脸色更难看,于是细问了她的家庭情况,得知她有个女儿在老家后,萨仁还是没忍住:“你妈要是只想要男娃不想要女娃,会有你吗?”
三十来岁的女干部眼圈一红:“我爸妈生了八个,我是老三,只有老八是儿子,从小家里就没人把我当人,我就是张嘴,只知道吃,害他们受穷的赔钱货。我不想我的女儿也这样长大,有一个女儿就够了,以后能生男娃就生一个,不能我也不会把她们带到世上来受罪。”
萨仁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更不爱哭,可现在眼圈居然有点红了,她就更气了。
“你爸妈为了要男娃生那么多女娃,你学聪明了先看看是男是女再决定要不要是吧?你找的是什么人?老中医吗?靠谱吗?”
孟站长苦笑着点点着。
萨仁怒道:“就算老中医靠谱,靠中医确定男女胎准确率也很低,把脉只能看出胎儿是否强壮,中医也只能凭经验判定胎脉强有力就是男胎,弱的就是女胎,误判的可能性太高了。有的男胎因为母体弱或者父亲精子弱,胎脉也会显得弱。”
“嗯,我也听别人说过,打下来发现是男胎去把医生给打了,所以我才来找你问问啊,看有没有生男娃的偏方……”
萨仁叹口气:“你为什么非要男娃?你不生男娃,男的就灭绝了?你们家是有皇位还是有金山银山?就算有皇位,你也可以让你女儿学学武则天啊,金山银山为什么不能留给女儿?你爸妈非要男孩不管你,你受过的苦还要让你女儿接着受吗?打掉的那两个会感激你?真以为还能去投胎吗?你大女儿会感激你?你把她扔老家,一心想着生男娃,她现在的感受跟你小时候有什么区别?”
孟站长以为她会同情自己安慰自己,哪想到她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听见说皇位金山银山,她赶紧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是我,我不重男轻女的,是我婆婆跟我丈夫想要……”
萨仁一听更搂不住火了:“他们想要让他们生去,你自己有工作,大小是个站长,自己养活不了女儿吗?身体是你自己的,为了生儿子把自己身体作下病,你婆婆跟丈夫能伺候你?还不是拖累你女儿吗?”
孟站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能不知道吗?出来参观公干,还不忘找医生就是因为她身体出问题了,一直怀不上,丈夫跟婆婆又一直催,婆婆甚至找来了各种难闻的偏方。
她哭声一大,外边吃饭的有人就开始围过来,刘队长刚想进去看看,络腮胡子就赶开众人:“别围着了,谁还没个难言之隐啊,人家瞧病呢,吃自己的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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