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自己得先明白这个道理。不想在奶厂干,就调你去牧场或者东孟乡分厂怎么样?”
这些天,这姑娘真快崩溃了,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是受害者,她又哭了出来,拼命点头又摇头,哽咽着说:“我也不想回东孟乡,咱们厂里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从我们那儿出来的,这事迟早传回去,经理,我听说你要在南边开奶品超市,我能去当售货员吗?”
萨仁愣了下,南边市场被左旗奶厂抢先占了,她就先退让了一步,反正她的奶也不是卖不出去,到现在分厂开始运转起来,她才决定去开奶品超市,这事她还只是筹备,没想到这姑娘倒是盯上了。
她本来是想店长自己培训,店员招聘当地的人,这时见这姑娘想去,就说:“你先去牧场跟着培训吧,那边人际关系简单多了,没那么多事。”
陆小菊听见培训,自然乐意,厂里也时不时的有培训,虽说会占用休息的时间,但能学到东西,有了技术工资就高,只要不懒都乐意去培训。
萨仁把她送回牧场,就见阿妈正在招待两个女孩,她们抓着手把肉狼吞虎咽的样子,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一样。
“这是?”
阿妈叹口气:“是珍珠的姐姐。”
珍珠就是萨仁抱回来的女孩,已经养得珠圆玉润了,阿妈很喜欢,说萨仁小时候就是这么胖,达愣爷爷还给起名叫珍珠。
萨仁想起拉着她腰带的女孩,叹口气,把阿妈拉出去才问:“她们自己来的吗?不会是她们妈妈生了男孩,不想要她们了吧。”
“这倒不是,你不是辞退扎那了嘛,他跑去边境搞走私了,还带着他媳妇,都被抓了。”
“啊?”萨仁倒是没想到扎那胆子这么大,她印象里这人一直憨憨的,不过能想出把怀孕媳妇藏在工作地点的人,肯定没那么老实。
“家里又不是没有牛羊,养活自己跟孩子怎么也够了,就是辛苦点嘛,为什么要去干走私?”
阿妈叹口气:“还是儿子闹腾的,他们听说有偏方,吃了保证生儿子,就是特别贵,于是就想着去赚快钱,走私的是烟草,头一次去,就被抓了。”
流氓罪是死刑,走私罪就更是了吧。
萨仁叹口气,知道他们罪不至死,但这种大环境下谁也无可奈何,她叫来陆小菊,“我辞退了他,他才跑去走私,这是不是说我害死了他们夫妻?”
陆小菊拼命摇头:“当然不是,能赚钱的活儿多着呢,是他自己选了去犯罪。”
“所以说啊,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了!”陆小菊说着话眼圈又红了,这是个眼窝子特别浅,很感性的姑娘,萨仁没再多说,等她自己恢复吧。
等陆小菊走了,那两个孩子被其其格带去洗手,萨仁才问阿妈:“她们自己找来的吗?”
阿妈叹口气:“对,大的才七八岁,一路走着,一路打听着,还好碰上好心人,骑马把她们带过来的,你说我能把两个孩子拒之门外吗?”
萨仁叫来大点的那个:“你爸妈走了,谁在照顾你们?为什么要来牧场?”
那孩子看着怯生生的,眼神里却透露着坚定,说话也条理清楚:“我家的牛羊都被我爸爸卖了,说是去做生意,后来我们队的队长来了说他们回不来了,以后我们归我叔叔婶婶照顾,可我叔叔不在家,我婶婶占了我们的草场,她说我家没钱也没牛羊,她在白养我们,每天只给我们一点点剩饭,剩肉扔给狗也不给我们,我怕把妹妹饿死,就想去找队长,队长不在,他阿妈给我们吃了顿饱饭,又把我们送回去了,她肯定说了我婶婶,然后我婶婶对我们更不好了,大半夜让我出去看着羊,我怕狼不肯去,她就打我。”
这姑娘说着把胳膊伸出来,萨仁看着她身上那一道道伤痕,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姑娘可能怕萨仁跟队长阿妈一样,一顿饱饭后就把她们送回去,居然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
“我可以放羊挤羊奶,洗衣服做饭,我都可以做,我跟我妹妹吃得也不多,你就收下我们吧。”
萨仁眼圈一红,把她拉起来:“留下吧,别动不动就跪!”
小女孩叫布仁,萨仁让阿妈帮着她们洗澡,再把自己的衣服改小几件给她们穿,阿妈虽然不乐意女儿接手麻烦,但看着孩子那可怜样儿,她哪里忍心说不,只是叹道:“你这真是要开善堂啊!”
萨仁苦笑,想起被阿利卓发现的那个孩子,突然就振奋起来,是啊,她赚钱了,能开学校为什么不能开善堂,不想要女儿的都送过来吧,她把她们培养成才,到时候谁要敢跑来认,看她不把他们骂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去会会这个恶毒的婶婶。
萨仁骑着马,轻车熟路地跑到布仁家,果然见一个包变三个包,显然是两家合在一起了,虽然扎那家没牛羊了,但用着人家的草场,养活两个小女孩都养活不了?
养活不了,你找队长找上边说啊,哪怕送进福利院呢,这是又想占人家的草场,又不想养孩子,想什么美事呢。
布仁婶子居然认识萨仁,一看见她就仰起笑脸:“是萨仁来了,你可是稀客,我那兄弟不争气,好好的工作给作没了,你那里是缺人吗?你看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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