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晔一声冷笑,眸子变得冰冷起来,脸上阴雨密布,仿佛是被人说到禁忌点一样,李鸢时第一次见这样的他。
“打点?朝廷之中,入仕为官若是经人提点一下便能有官可做,这于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又有什么公平可言?若是人人都是这样,朝野上下又有几个有真才实学之人?时间一长,庆朝又能维持多久?”
沈晔胸脯起伏不定,他素来看不惯朝堂上的阴暗,这也是他离开太学的原因之一,如今李鸢时在他面前提及,他情绪登时上来了,一时间没有克制住。
“若国家的根基从官员开始走偏,有心术不正、投机取巧之举,那便是真的无药可救!”
沈晔冷着一张脸,“李姑娘瞧不起沈某没有作为,以后便少些往来吧。”
沈晔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毫无防备地扎进了李鸢时心里,深深的。
她呼吸一窒,双目圆睁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沈晔,你就是这般看我?”
自嘲一笑,李鸢时道:“我究竟说错什么,让你这般动怒?竟以为我是在瞧不上你?我不过是想让你能够有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一没将刀架在脖子上非要你做官,二没迫使你应承我什么要求,你不去便不去,犯不着劈头盖脸怒斥一通。”
说着说着,她感到委屈,眼角红了一片,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再说下去,怕真是要哭了出来,鸢时这才止住了。
她才不要在沈晔面前哭。
愣了一下,沈晔发现自己被放不下的往事气昏了头,一向冷静的他竟言辞激烈,迁怒到了李鸢时身上。
沈晔面露愧色,举措不安,“抱歉,一时失言,我……”
“既然沈公子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便就此别过吧,告辞。”
李鸢时悲痛难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一次是无意,那两次三次呢。
李鸢时转身离开,在出了亭子那一刻,竟湿了眼眶。
可恨可气。
恶狠狠瞪眼沈晔,香巧警告道:“沈晔,你最好祈祷我家小姐身体无碍。”
香巧匆匆从桌上收了糕点,一个都不给沈晔留,提着食盒追了出去。
沈晔端坐在原处,眸光深幽,里头藏着万千情绪。
他好像又把她气走了。
这次哭了。
道歉也没用。
他心里是不愿看到她哭的,也不想同她划清界限。
沈晔凝神,试图压住心中的无措和慌张。
第19章 失踪
飞松那日从外面回来便见沈晔在亭子里对着发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少见沈晔这样。
“少爷?”他走近,试探性唤了一声。
沈晔回过神来,敛了心绪,道:“事情办好了?”
飞松抱拳躬身,回道:“按照少爷吩咐,已经老爷派出来的人引开了。老爷不会知道少爷身在麓溪镇。”
昨天下午,沈晔去街上茶楼喝茶,在二楼看见太尉府上的家丁出现麓溪镇,他就猜想约莫是父亲差人出来寻他。
当年他退出太学有多干脆,与父亲生出嫌隙搬离家中就有多利索。
一晃,三年过去了。
他竟快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飞松摸了摸脖子,有些琢磨不透,随口感叹一句说:“我刚回来时碰到了香巧,横眉冷眼看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我这几日可是连她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招惹她了。”
一想起来,飞松打了个哆嗦。
沈晔自是知道香巧为何这般,这事也怨他,小姑娘并没有说什么,他将心里积压的气全撒她身上。
沈晔伸手去拿茶盏,指尖挨到杯壁发现冷冷的。
人负气离开时还是一壶滚烫的茶水。
抿了抿唇,沈晔吩咐飞松道:“茶水凉了,重新泡一壶来。”
飞松总感觉他家少爷今日有些奇怪,整个人看起兴致不高。
主子的事情,他一个下人不便多问,端了茶托就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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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里。
沈晔正准备歇息,屋子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是飞松和香巧。
声音急切,仿佛是遇到了急事。
“不可能!小姐肯定在这里,沈晔呢,去把你家公子叫出来!”
飞松:“我今日一天都跟在少爷身边,根本没看见李姑娘,你找错地方了。”
沈晔耳力好,将屋外两人的争吵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李鸢时不见了?
他慌了神,披了外衣匆匆出屋。
“飞松,你让开。”香巧十分肯定鸢时在沈晔家中,推开挡在门扉边的飞松就要往里找。
“少爷睡下了。”飞松想拦住她,可女子十分急切,已大步流星进了院子。
“睡了?”香巧仿佛晴天霹雳,脚下步子不稳,险些绊了一跤。
这厢沈晔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只见香巧怒气冲冲朝他这边走来,边走边质问。
“沈晔,你今晚敢欺负我家小姐,广平王必将你碎尸万段!”
沈晔眉心一皱,照香巧如今的反应,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何事,“李姑娘未曾来找过我。”
“不可能,明就是你约小姐出来相见的。”
说着,香巧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
【酉时三刻,竹林相见,务必孤身前来——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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