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时眸子登时亮了,笑意盈盈,“真的!我大半年没见二哥哥了,甚是想念。”
从回家,鸢时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这不比对着某人的一张冷脸好?
李闻斌摸了摸短短的胡须,“边关大捷,你二哥哥凯旋而归,皇上这几天忙着嘉奖的事情。”
自从李睦接了西南边境的差事,一家人聚少离多,广平王妃一年也见不到李睦几次,她忧心忡忡,问道:“老二这趟回来怕是不会再走了吧。”
李闻斌点头,“应是不会再走了。”
“二哥哥回城那日,我要去城门口接他!”
兄妹两人关系甚密,李鸢时早早就盼望这日到来,去接哥哥凯旋怎么能少的了她!
见李鸢时身子大好,李闻斌便顺了女儿的心意,爽快答应了,“爹爹准了。”
得到同意,李鸢时开开心心吃饭,一向只吃一碗饭的她破天荒又添了半碗米饭。
想着李睦快回来了,鸢时心情好得很,愁思全无,夜里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
夜深人静,广平王府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一盏油灯燃了约摸半个时辰。
李鸢时夜里横竖睡不着,索性披了件衣服起床。
屋子里没有笔墨,李鸢时指尖沾了些茶水,百无聊赖下,她一笔一划写下那个男子的名字。
明明说好了不再去想那个木头书呆子。
可好几次她都梦见了那个惊鸿一面背影。
真是个没出息的人!
李鸢时一面骂自己,一面又在桌上写写画画。
也许过些时日就能渐渐把他忘了。
一个月过去了,闺中姐妹常来找她,李鸢时游湖赏花,看戏听曲,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极少在夜里想起那个人。
两个月后,李睦回京了。
明历十八年初秋,李睦戍边凯旋归来。
那日京城城门大开,沿街相迎的百姓站了一排。
李睦年纪轻轻便立下了赫赫战功,他所带的军队当年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三万精军巧胜对面的六万大军。
李鸢时前两日染了风寒,李闻斌令她安心养病,不准出府。
鸢时盼了许久,终究没有去城门口迎接。
褪去一身盔甲,李睦回府后换上便装。
白衣红杉,男子一身鲜衣,头发高高束起,因为成天在日头下晒着,皮肤在王孙公子中要黑一些。
“二哥哥!”
李鸢时一早起来梳洗打扮,小姑娘一身湖蓝色罗烟裙,发髻珠钗俏皮可爱,远远便看见堂厅里的男子。
李睦闻声回头,下一刻小妹就跑到了他面前。
犹记得去年还是病恹恹的她,这次却生龙活虎出现在他跟前,李睦脸上藏不住的喜色。
“二哥哥就说我们鸢时的病会好的,你看这不就全好了吗。”
李鸢时不想再勾起在麓溪镇的时光,拉着李睦的衣袖,道:“二哥哥,我们不提过往的事了。二哥哥这次回来真的不走了吗?”
李睦弯唇,“不走了。”
此时,一直没到打扰兄妹俩叙旧的李闻斌突然出声,“鸢时,你二哥哥刚回来,奔波劳累好几日,明早还要进宫面圣,你别闹你二哥哥了。”
望了望李睦,李闻斌面色严肃,转而又道:“你随我到书阁来。”
“是,父王。”
李睦颔首,跟李闻斌出了堂厅,转道去了书阁。
父子两个一走,堂厅静下来了。
屋子里只剩下李鸢时和广平王妃。
阳光斜斜照了进来,一室满是柔光,侧影下的盆栽勃勃生机。
走到母妃身旁,李鸢时眉心轻拧,问道:“母妃,父王这几日看上去不怎么开心,是朝中出事了?”
不是她敏感,二哥李睦自从太学学成出来后便去了西南带兵,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父亲面上的喜悦很浅,如果鸢时没有看错,他爹爹甚至有几分忧愁。
广平王妃挥手遣走堂厅内的仆人,轻叹了一口气,眉间揉不开的愁意,也不打算瞒着女儿了。
“你皇伯父对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极为重视,两派势力暗中争斗。前几日你出府玩时,定国公夫人来王府寻我聊天,明里暗里让想要世子张凌同你结亲。 ”
定国公近来跟六皇子李元容走得近,定国公世子张凌如今已到了适婚的年纪,他们家这时候跟广平王结亲其心不言而喻。
广平王妃愁的正是这个。
几日前,李鸢时和户部尚书之女冯月盈泛舟游湖,并不知道定国公夫人来王府拜访,当听到母亲说了提亲一事,她心里一紧。
“母妃答应了?”李鸢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不自觉捏紧衣袖。
广平王妃面色微沉,“哪能。相比于京城一众公子哥,定国公世子不算出众,且先不论这个,姻缘一旦跟政治染上关系,便时刻身不由己。”
握住鸢时的手,广平王妃道:“你是父王母妃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婚姻大事岂能这般草率?定是要为你寻一个良人。”
“跟母妃说说,可有中意的男子?”
李鸢时低头,脸上滑过一丝娇羞,片刻后敛好情绪,抬头对广平王妃道:“母妃说笑了,哪有中意的男子,女儿现在还小,还想多待在父王母妃身边几年。”
广平王妃笑道:“傻孩子又说胡话了,你那三个姐姐及笄一两年后便许了人家,再过个一年半载母妃也该为你物色个好夫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