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桂明康不服气地问了一句:“什么师父,说什么接班?这么大的口气!”
陆桂枝在一旁解释道:“越越的师父名为罗莱,是京都美术学院的退休教授,国家级书画大师。”
国家级……大师?桂明康挑了挑眉,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大师又怎样?师父哪有舅外公亲近?你以后啊,有事找我,别总听你师父的。”
盛子越垂下眼帘,掩饰着眼中的笑意。她想到罗莱提及桂明康时那一脸的不以为然:港城到底还是底蕴差了点,只晓得赚钱。钱是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何必汲汲营营?
可能是看盛子越没有反应,桂明康清咳了一声,对坐在父母身后的桂念华说:“你将来给我老老实实读工商管理,听到没?”
桂念华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桂明康笑容和蔼,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存折,交到盛子越手上:“读书好的孩子,我都有奖励。我帮你办了张存折,先存了五万,以后每年我给你打两万当零花。”
盛子越接过,瞅都没瞅一眼存折里面的数字就放进口袋。她现在是小富婆,外公桂明康给的钱收得很坦然,脆声道:“谢谢舅外公。”
桂枝也有这样的存折,桂明康看她并没有继承产业的意愿,索性便将大部分流动资产都给了她,现金、证券、珠宝……她手上的钱多得花不完。穷惯了的孩子陡然富贵,她有些不习惯,索性都存着,反正现在她不缺钱。
魏珍偷偷瞟了一眼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脸的慈爱的老人是曾经叱咤M国唐人街、让无数华人闻风丧胆的“桂爷”。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到了这块土地就变得轻松愉悦,真神奇。
桂明康敛了笑,斜着眼睛望向魏珍一眼。魏珍心中一咯噔,忙从珍珠鱼皮手袋中拿出一个红绒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只纯金古朴浑圆镯子。
她走过来轻轻拿起盛子越的手,将金镯子套了上去,笑眯眯地说:“舅妈第一次见你,按我们港城人的习惯,见面礼得是金器,越越你别嫌弃太俗。”
魏珍体态微丰,小臂雪白,十指纤纤,左手中指戴了枚碧玉戒指,戒面碧绿通透,如一汪潭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自嫁到桂家,生下一儿一女,平日里金尊玉贵地养着,打打牌、逛逛街,过得很是舒适。突然听说公公竟然寻到了亲生女儿,心里有些打鼓,就怕分薄了家业。这一次跟了来就是存心要看一看,让公公天天念叨的桂枝、盛子越到底是何等人物。
金手镯圈口略有点大,沉甸甸的,估摸着有一百克左右。盛子越手腕纤细,肌肤白皙细腻,戴这式样简洁、金黄灿烂的浑圆镯子十分好看。
盛子越抬眼看着魏珍,凤眼之中光华璀璨:“多谢。”她的眼睛与神态与桂明康有七、八分相似,看得向来畏惧公公的魏珍心一抖,忙笑道:“谢什么?舅妈还怕这礼太轻了呢。”
一家人和和气气说了一会话,等盛同裕接盛子楚过来,魏珍又送了一个金镯子,高高兴兴地拉着盛子楚的小辫子说:“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再听说她从小学戏,已经开始在剧院客串些角色出演时,魏珍更高兴了。港城人也爱热闹,红白喜事都要唱戏,虽说戏种不同,但玩法一致。作为合格的阔太太,捧角的事情岂能少了她?
“楚楚啊,你可不可以唱一小段给舅妈听听?”刚才还高冷的阔太太,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笑得眼睛弯弯。
盛子楚向来大方,站在地毯之上,摆开阵势,兰花指一放,亮嗓开唱。
“薛公子他本是相府东床,
与小姐定姻缘未拜花堂。
老相爷千挑万选才选上,
早晚必中状元郎。”
粤剧也有《春草闯堂》这一出戏,作为资深戏迷,魏珍一看盛子楚的神态举止、一听她的唱段唱词,立马就知道唱的是《春草闯堂》中的哪一段。
她兴奋地盯着盛子楚,欢喜地对桂念华说:“你这个妹妹不得了,才十一岁就有这样的品貌、身段、嗓音,如果在我们港城,肯定能当顶尖的影视明星!”
桂念华看了一眼盛子楚,点头道:“是好看,比我们港城的童星苏梦梦还漂亮。”
一段唱完,余音袅袅,魏珍一边鼓掌一边道:“唱得真好!”她亲热地挽着桂枝的手,真心实意地赞美着,“桂枝啊,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你看你这两个女儿,一个状元一个名角儿,都这么优秀。我家那个女儿……只晓得花钱!”
桂纪中咳嗽了一声。
魏珍呆了呆,不知道如何才能描补回来。桂念华在一旁接了一句:“爱花钱倒没什么,关键是她不爱读书。”
桂明康表情严肃:“念英再不努力,就送到M国去读女子寄宿学校。”桂纪中与魏珍同时站了起来,恭敬地说:“是!”
徐云英看到这里,便知桂明康家教极严,养子及媳妇对他非常恭敬,不由得暗自后悔。当初公婆与自己都对良华过分溺爱,若是管教严厉一点,也不至于让他走了歪路。
开席了。
桂明康安排徐云英、陆春林坐了主位,自己坐在陆春林身边。对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丰盛菜式,桂明康举起酒杯站起来,对着陆春林说道:
“妹夫,我桂明康在这里以茶代酒,向你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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