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晗玉见她这样,默默无言,这些事情她也可以瞒着她,可是又能瞒多久,总归要面对的。
“英国公府的后事我找人打点过了,虽然不能体面下葬,但是好歹能入土为安。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没有救你娘这种蠢话,我没这个本事,便是救你我也是满心的不情愿,但这是我欠子宁哥的,我也只能做到这了。你最好安分一些,现在你的通缉令还贴在大街小巷,你就先地待在这里吧,能待一时算一时。”
徐晗玉顿顿,又加了一句话,“毕竟活着才有希望。”
虽然也不知这希望是真是假,也许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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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徐晗玉呆呆地倚在马车壁上,马车外的街市上依旧车水马龙,虽然南楚的大军压境了,人心惶惶,可是日子依旧要过。
人这一生,熙熙攘攘来,忙忙碌碌去,究竟所图为何,她真想问问顾善南楚究竟是许给了他怎样的东西让他抛弃妻女也要忙这一遭。
不过顾子书可怜,谁不可怜呢,太子不可怜吗,宫里死的那两位小皇子不可怜吗,便是她自己嫁给一个傻子难道不可怜吗。
可这一切又该怪谁呢,她不能怪刘勋,因为姨父说的对,现在这个局势倘若当初登基的是先太子,那恐怕只会更糟,还要靠刘勋来挽回北燕的颓势,她也不能怪姨父,他殚精竭虑了一辈子,也是为了北燕的江山。
那她能怪谢斐吗,怪谢斐身后的南楚,可是她自己当初又何尝没有欺骗过他,立场不一样罢了。
都说她聪慧无双,她却连因果都看不透。
“救救我,救救我,”一个女子的哭喊声在车外响起。
徐晗玉往马车外看去,一个浑身狼狈的女子在醉风流的门口被龟奴往里拽,她遍体鳞伤,衣不蔽体,一看就是才受了毒打的,不知怎地还能有力气跑出来。
有权贵的地方就有草芥,这样的戏码再正常不过了。
徐晗玉本没有多管闲事的心,可那女子实在是倔强,硬生生又挣脱开去,不要命似地往外跑,差一点撞上他们的马车,她仰起脸喃喃地呼救着。
眼看身后的人到了近前,那女子希冀的眼神点点暗淡下去。
徐晗玉叹口气,对秋蝉说,“去把她买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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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是个苦命的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十三岁便被家里的亲戚卖到了勾栏院中,因为长得不错,辗转到了醉风流,也有了一些名气。
可惜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想要和一个穷酸书生一起私奔,却被抓了回来,那书生倒是跑得快,只剩下她被当众毒打,以儆效尤。
徐晗玉回府陪着王儒轩玩了一会儿,到了晚间,秋蝉回禀说这个慧娘死活要来磕头谢恩。
她将手上的九连环递给王儒轩,“轩哥先自己玩着,就像刚才我教你那样。”
“叫她进来吧。”
慧娘换了一声干净的衣服,身上的伤上了药遮住了,看起来总算没有白日那般吓人。
她进屋之后,也不四下多看,对着徐晗玉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慧娘愿为奴为婢报答公主。”
“我的奴婢已经够多了,不差你一个,你这三个头我受了,明日你便出府自谋生路去吧。”
慧娘却不愿意,一来她的确想要报答徐晗玉的恩德,二来如今这个世道,她一个从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好去处,这次的私奔已经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教训。
徐晗玉却没有耐心和她多说,“你便是磕破了头我也不会留你,这里是丞相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你也是撞上我今日发了几分恻隐之心,若是寻常我也不会管你的。”
慧娘面色灰白,知道苦求无用,也认命了,“无论如何,奴婢都感激公主。”
正在此时,王儒轩忽然大发脾气,“这个什么狗屁东西!”他一把将手里的九连环扔在地上,“我根本打不开,烦死了,烦死了!”
说着,他满地打滚,将手边能摸到的东西全都往外砸。
虽然他只有几岁孩童的心智,但到底是成年男子的力气,一用力便将一个半人高的花瓶推倒在地,飞溅起的花瓶碎片差点刮花了徐晗玉。
“公主小心!”秋蝉大叫,徐晗玉没来得及躲开,慧娘却一个健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慧娘的脸被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淌,她却不以为意,连忙安抚王儒轩道,“郎君莫气,砸到娘子就不好了,”说着她将地上的九连环捡起来,“奴婢帮郎君解开。”
慧娘声音温柔,像是哄小孩一般,竟然真将王儒轩安抚了下来。
下人们赶忙进来收拾残局,秋蝉端详着徐晗玉的脸,担忧地问,“公主你没事吧。”
徐晗玉轻轻摇头,打眼看着慧娘同王儒轩,略有所思。
轩哥睡着后,徐晗玉又将慧娘招到跟前,“我刚刚看你哄郎君的样子似乎很是熟练。”
慧娘老实回道,“奴婢的弟弟和郎君有一样的毛病,小时候家里穷都是我带着他。”
徐晗玉点点头,她身边的侍女都被王儒轩折磨的没法了,“那日后你就留在郎君身边伺候他吧。”
慧娘没想到徐晗玉突然改变了主意,内心大喜,“奴婢一定好好伺候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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