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之愣住,看得出来,但他不愿意,也不喜欢。
陈倏道,“我来,舅母就没旁的顾虑,所以我说同你们来,有什么不对吗?”
何茂之没应声了。
陈倏上前,俯身提醒道,“茂之,你真的不去看你外祖母?”
“我才不去!”何茂之也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陈倏遂也不说话了,环臂站在一侧,目光微垂着,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姐夫~”何茂之以为他生气了,陈倏转眸看他,“怎么了?”
“你不是生我的气啊?”何茂之松了口气。
陈倏笑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我只是也忽然想起我的爹娘,祖父祖母,还有兄长,他们都过世了,我只有一个太奶奶……其实,哪怕让我再多见他们一次也好,但无论我怎么想,都不可能实现,人死便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们……”
陈倏顿了顿,继续道,“茂之,你有权选择自己喜欢和不喜欢,想做和不想做的事,但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在哪一天,你忽然想起,你从未见过自己的外祖母,不知道她是何模样的时候,还能回到今日。而且,我是觉得,你娘亲希望你见外祖母一面,我若是你,就不给她留遗憾。”
何茂之低头。
陈倏再次俯身,“不是意气用事才是男子汉,听过没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你娘,不丢人。”
何茂之目光微红。
陈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去吧。”
何茂之点头,而后推门入了屋中。
陈倏环臂笑了笑。
……
稍许,身后有脚步声上前,陈倏转眸,这个时候不该有人来,但远远看去,来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茶盏,衣裳紧得不能再紧,恨不得将玲珑凹凸都挤在旁人目光下……本分人家的姑娘不会穿成这样,这也不是奉茶丫鬟的装束,杨家是有旁的女儿,看来做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早前陈倏还在想,杨家兴师动众来舅母处,只是为了做样子给他看,刻意讨好舅母的。
眼下看,杨家的算盘打得比他想的还要精。
“侯爷,请用茶。”声音刻意妩媚,又在他跟前福身,露骨的衣裳留出身前的莹白,再低一分就能看穿。
陈倏没有应声。
她又上前,险些贴陈倏身上。
陈倏淡声道,“你是自己滚,还是我让人扒了衣裳,送城墙处?”
杨家女儿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就端了托盘连忙跑开。
正好何茂之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
再晚些,杨氏也出来。
杨恩科和黄氏有些心焦,“不久呆了?”
方才另一个女儿被扫地出门,杨恩科和黄氏心中忐忑着?
杨氏道,“见过母亲就好了。”
“走吧。”杨氏朝陈倏和何茂之道。
杨恩科和黄氏心中唏嘘,方才听女儿说起的时候,真有那么一刻,怕敬平侯会让人将女儿衣裳扒了扔城墙处去……
陈倏一劳永逸。
马车上,何茂之好奇,“姐夫,他们真的不会再来骚扰母亲了吗?”
陈倏淡声道,“不会了。”
何茂之轻叹,他当真不喜欢杨家的人,但是姐夫说得对,他见到外祖母拉着娘亲的手,说娘亲瘦了,吃了很多苦,娘亲让他上前见外祖母,外祖母红着眼,摸着他的头说茂之乖的时候,他忽然信了姐夫说的,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但庆幸的是,他不会再后悔没有后悔药这事。
何茂之看向陈倏。
马车往家中折回,他听姐夫同娘亲道,“我和阿钰商议过了,舅母不如带茂之同我们一道去万州,一来阿钰舍不得舅母和茂之,二来在万州可以相互有个照应,其三,我同茂之投缘,想让茂之跟着我……”
陈倏还未说完,何茂之简直要高兴得跳起来,“要去要去!我要去姐姐姐夫那里!”
杨氏叹道,“茂之……”
何茂之重新坐好,但是看向陈倏的时候,眼中还是忍不住激动!
他实在太高兴了!
陈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杨氏看着茂之的激动模样,心中知晓去万州是最好的选择,杨氏伸手抹了抹眼角,温声道,“长允,有劳你和阿钰,我们母子两人也算有了依靠。”
陈倏温和笑道,“舅母,既是一家人,不说见外话。”
杨氏含笑。
***
“我没跟着一道入内,所以也不知道茂之的外祖母同舅母和茂之说了什么,但今日见舅母的模样,应当了了一桩心愿。”陈倏同她汇报,“对了,舅母答应同我们一道去万州了,这几日正好收拾行李,顺道将这边的人情世故都办妥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多留上四五日,同舅母和茂之一道走。我明日让陈元找人回桃城去给祖母送趟信,让祖母别担心,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们再一道回去。”
他一面汇报,一面宽了外袍,在屋中的衣架上挂好。
看模样,应当是今晚不想走了。
“老规矩,我睡外面,你睡里面,糖糖睡中间?”他问。
棠钰刚准备开口,一抬头,他早就准备好了,趁机亲了亲她额头,“亲到了~”
“陈长允!”棠钰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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