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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先生激动地手舞足蹈,仿佛亲手向皇帝献上人头的不是平宁将军,而是他本人一般。
    苏菱忍不住瞧了沈辞南一眼,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是什么神态。
    “说起平宁将军,那就得说道说道他那位将军夫人了!平宁将军的夫人,当今陛下赐的婚,娶的是国公府家的幺女,这位幺女,自幼养在江南,那是温婉秀丽,容貌出众,相传跟早有盛名的平宁将军不相上下,但就是这性子……典型的江南性子,柔弱到不行。坊间传闻,这位将军夫人进府之后,那是吃不饱穿不暖,除了新婚之夜,就根本没再见过平宁将军!可怜啊,真是个可怜人……”
    说书先生一阵唏嘘,引得台下众人也是哀叹连连。
    可怜人苏菱觉得这一段路格外漫长一些,扶着木扶手的手都虚了些。
    “这位国公府幺女也太惨了,嫁过去了日日独守空闺,”掌柜啧啧,转头瞧见苏菱扶着扶手,关心道,“姑娘没事吧,指节白成这样。”
    沈辞南闻言,慢了两步,对说书先生的滔滔不绝恍若未觉,松开苏菱的手,一个弯腰将苏菱抱在怀中。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羡慕到眼睛发亮,怔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娘子好福气哟,遇到这么懂得疼人的夫君。”
    进到二楼雅座,苏菱被沈辞南抱到椅子上,小心翼翼放了下来。二楼雅座不俗,很有江南格调,桌上已经放好了各色的蜜饯和糕点,茶壶冒着热气。
    尽管屋内暖烘烘的,沈辞南还是起身去关了窗。雅座的窗棂正好对着楼下的街巷,沈辞南临关窗之时往下扫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目光几乎微不可察一顿,转而恢复如常,很快关上了窗户。
    “你不舒服吗?”沈辞南踱步到苏菱面前,蹲下来摸了摸苏菱空着的一只手腕。
    “没有。”二人的面具搁在桌子上,苏菱吃着茶楼的云片糕,发音有些含糊,塞了一块到沈辞南唇边,“好吃,你尝尝,和孤山茶楼一个味道的。”
    沈辞南就这苏菱的手指咬走了那块云片糕,他的舌尖状似无意轻轻勾过苏菱的指腹,转瞬而过。
    “甜的!”沈辞南嚼着口中的云片糕,与坐在椅子上的苏菱平视,用指腹抹去嘴角的食物残渣。
    他仍不满足,舔了舔嘴角,倏然靠近坐在椅子上的苏菱,左手撑在她的腰上,凑近用舌尖卷走了苏菱唇边残留的云片糕。
    “不能浪费。”
    沈辞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郑重道。
    窗外人声嘈杂,楼下说书先生的喋喋不休被搁在门外,熙熙攘攘的热闹属于别人,这里是独一道的宁静。
    “阿菱,我爱你。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只爱你一人。”沈辞南喃喃。
    “你今天怎么了?”苏菱直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出不对在何处。
    “我未必是良人,但你相信我……若是我以后……”
    咚!
    咚咚咚!
    急促的拍门声砸在门板上,楼下说书先生的废话连篇戛然而止,像是一颗掉在池塘里的石子,漾出圈圈水波。
    沈辞南眉心微蹙,轻轻闭了一下眼,似乎早有预料,呼出一口气来。
    他抽过桌上的面具,覆盖在苏菱的脸上,自己却没有戴。
    “阿菱,记住我同你说的。”沈辞南深深望尽苏菱的眼中,像是想要记住她此时此刻的模样。
    他在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中,隔着面具亲了一下苏菱的唇:“哪也别去,待在这里。”
    苏菱不明所以,她很少看沈辞南这般严肃,心中有些发慌,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沈辞南的衣袖,却只是指尖触到了他衣衫上柔软的布料。
    沈辞南站起身来,没有停顿,亦没有回头,径直走到门口,拉开了那扇门。
    他的身影遮住了大半,苏菱还是认出了来人——
    闻举!
    闻举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神情严肃,没有注意到屋内的苏菱。沈辞南听完了那几句话,没有犹豫,合上门,随后响起了两道有力而急促的下楼声。
    苏菱隔着门板,隐隐听到了楼下的讨论声——
    “是平宁将军!”
    她抱着沈辞南搁在桌子上的那张狼崽面具,牢牢抱在怀中。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微微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苏菱警惕地瞧向门边,推门而入的是将军府一个眼熟的将士。
    “夫人,将军让末将护送你回府。”来人毕恭毕敬。
    “怎么了?”苏菱打断他。
    来人一脸为难,半晌松开了扶着门的手。
    “驻守邙州的将士们今日遭到了突袭,是居延人动的手。”他一字一顿,砸在苏菱心底,“邙州被攻破了。”
    第41章 眩晕
    邙州,沈辞南和将士们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夺下的邙州。
    因为皇帝一道撤回的诏书,换上了皇宫中私养的将士。忠心虽在,实则军心涣散,皇城之中奢靡浮华的生活将他们浸润成了经看不经用的草包。居延人一杀过来,惊得他们四散逃离,杀的杀,俘虏的俘虏,数月的苦战,一日付之一炬。
    苏菱被护送回府中之时,消息已经顺着寒风一路卷裹过京都的大街小巷,上元佳节的笑闹荡然无存,街道上百姓散去,徒留一排花灯,在黑夜中诡异地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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