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向程永宜,萧宁再吩咐道:“只一路兵马想救治百姓难,我们必须得兵分数路,将这份图拓印,你领兵往另一边去。”
萧宁将图交到程永宜的手中,程永宜正色道:“唯。”
自小流落街头的人,最是明白绝望无助时,多希望有人能救一救他们。
曾经,无人救他,如今,有萧宁的带领,他可以救别的人。
“救人,救命,你们也得护住自己。”萧宁补充叮嘱一句,百姓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也是命。萧宁并不希望给将士们的感觉,她看重百姓的命更甚于将士。
将士同样出自于百姓,她要守卫百姓的命,亦不能忘却随她出生入死的将士。
“唯。”程永宜抬眼不由多看了萧宁几眼,到现在,他一直都觉得看不透萧宁,不能明白,像萧宁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上阵杀敌时,萧宁一往无前,从不迟疑;与人相争时,萧宁一步不退;然面对百姓,萧宁似乎倾注她所有的温柔,面对这滔天洪水,萧宁不退反进,一心要救百姓。
这些百姓,尚不是她的子民,这些人,更是曹根的子民。
有这样的想法,程永宜垂下了眼眸,忍住不将话说出口。
萧宁已然领人准备麻袋,命人寻来泥沙,想堵住决堤口,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东西,就得准备沙包。
“救命,救命啊!”萧宁领人在前,一点一点的搬走障碍物,以保证可以畅行时,不远处的洪水中传来一阵阵呼救声,声音不大,还是在萧宁旁边的侍女唤一声公主,指向远方,萧宁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人。
只见两个女郎死死地捉住一根木头,洪水宣泄,将她们冲下来,萧宁立刻吩咐道:“快,救人。”
她这一唤,面对四周无物,萧宁提醒地道:“手拉手,搭成人桥,快。”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一双女郎已经往下游冲去。
黑衣玄甲第一次上手救援之事,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听到萧宁的吩咐,本能反应过来。手拉手,每一个都不迟疑,一道往洪水中跑去,一个捉住一个人的手,在那一双女郎冲走之前,将两人救下,扶上了岸。
死里逃生的女郎不断的咳嗽,更是不忘连声地感谢,“多谢,多谢。”
黑衣玄甲们都不吱声,看着萧宁行来,在她身后的侍女手中拿着衣裳,盖在她们的身上。
这一对女郎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身着粗布麻衣,浑身都已湿透,叫人披上了衣裳,抬头看向上方,入眼的便是萧宁。
“无事了,准备些姜汤,人你们照看,我们继续。”萧宁轻声吩咐,该做什么得捉紧,可不是救了两个人事情就完了。
一众人应下一声是,留下两个女兵,其余人继续该挖渠,该搬东西的都开始搬。
两位死里逃生的女郎,这时候尚未完全回过神,发现原本围着她们的人瞬间散去,看起来是那一位最小的女郎的命令。
“你们是什么人?”观黑衣玄甲们的衣着,这是士兵,可是,从来士兵对百姓都只有欺压,何时起,有这样一支军队救人于危难?
“雍州萧家军。”女兵乍然被问到来历,虽然他们一直都是黑衣玄甲,军队的名字,好像一直没有取。
他们陛下和公主姓萧,称萧家军,没错!
女郎怔怔地望着萧宁率领黑衣玄甲离去的方向,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小娘子,才会在洪水决堤,众皆逃窜的情况下,带人深入?
这个疑惑,显然暂时无人告诉她。
萧宁带人疏通洪水,救民于难,所奔向的皆是已经被洪水淹没之地,也是被曹根的官员们弃之之地。
杨眉本以为天降水灾,萧宁定然会乘虚而入,不想竟不是,听闻萧宁的军队并未再有攻城之举,反而安顿难民,萧宁更是领兵入洪水泛滥之地,救民于难,颇是惊讶。
“丞相,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反击?”激动的人得知这则消息后,马上想捉住机会,大败萧军才是。
不想杨眉却摇了摇头,“若在此时进军攻打萧军,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那一位催促杨眉出兵的人诚实地摇头,显然并不知道。
“突发水灾,我等既无力救民于难,萧军出动,不畏艰难,救民于灾,我们救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伤民,你可曾想过,我们至此民心尽失?往后,兖州无我等立足之地。”杨眉确实是个聪明人,瞬间想到这其中的得害。
民心,如今他们吴朝唯一有的只有民心,若是连民心都失了,天下再无他们立足之地。
杨眉眼中闪过低落,萧家,萧家啊,真真是面面俱到。世族,庶士,贫民,他们样样都顾忌周全,也样样得尽人心。他们吴朝败于这样的敌人之手,不丢脸。
“可是,咱们要是不趁此良机动手,来日哪里还能与他们抗衡?”杨眉说得不错,可是考虑吴朝的未来,若不能捉住机会,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将来拿什么跟大昌抗衡。
“你以为我们现在出兵就能赢?既失民心,又无法将他们完败,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杨眉不相信,这个时候时势大利于她的萧宁选择救民于难,便不会再防备他们。
两军交战,不仅比的是明刀明枪,更是人心。
都以为正面交战打赢就赢了?萧宁在接连告捷的情况选择救民,既有一颗爱民如子之心,同样也是本着曹军若出兵趁机攻击,必令曹军民心尽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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