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过是试试,未必没有丝毫用处。”他这几日分明时常梦到苏燕,兴许是有用的,如同他们所说,苏燕其实就在宫里一直没有走,不过是因他不通鬼神无法看到。
孟鹤之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劝着他不要让太过宠信这帮人,乱了朝中的规矩。
好在徐墨怀虽糊涂,却也不曾放权给他手下的方士,顶撞朝臣收买宦官的方士被杖毙,用以杀鸡儆猴威吓其他人。一时间抱着歪心思的方士们便只敢聚在一起,兢兢业业地寻求通鬼神炼丹药的法子。
而此时的苏燕,因为文音元君的帮衬,正要带着赵真人去江南游玩,届时带着文音元君的信物可以寻求她的友人照拂。赵真人年纪小,文音元君不愿她一直留山中荒度年华,便让苏燕与她结伴。
徐成瑾过生辰当日,徐墨怀陪了他一日,带他去长安的街巷游玩,亦如当年带着苏燕出游一般。可惜徐成瑾在性子上与他更相似,二人对吵闹熙攘的人群没什么兴致,不到夜深便回了宫。照顾他的侍女为了讨他欢心,特意学着苏燕给他做了辛夷花的糕点,徐成瑾吃了一口便泪流不止,趴在床榻上不让人看见他在哭。
过了很长一阵子,大抵是因为徐墨怀十分信任他们,无论说什么都照做的缘故,便有人渐渐大胆了起来,从宫外寻来一个与苏燕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声称是被苏燕夺舍,她还魂居于此人身体中,除了记忆暂时混淆以外与重生无异。
还魂夺舍一事各地均有记载,民间说法层出不穷。
徐墨怀坐在书案前,端详着眼前身着粉裙,面色微红,含情脉脉望着他的女子。
眉眼间的确像极了苏燕,甚至身量也差不多。
“燕娘,你真的回来了吗?”他紧盯着对方,似要将她面上每一个变化收入眼底。
对方眼眶立刻便红了,眉毛微微蹙起,诉苦道:“陛下,那河水冷极了,我冻得手脚发麻,半点力气也没有,谁曾想最后都没有见上陛下一面……”
徐墨怀的手指暗中攥紧,他轻咳一声后,温声道:“你回来便好,如今一切安稳,日后朕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苏燕”垂泪低泣几声后,在徐墨怀的安抚下终于露出笑颜,转而又为难道:“可如今我的身份难以启齿,说出去未免惹人说闲话,日后该如何自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安抚道:“不打紧,朕会命人再给你一个位份,你的身份有朕知晓便足以。”
他说完后,对方面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了。
自宠信方士后,徐墨怀又往后宫添了一个人,因他独宠苏燕多年,后宫一直是个摆设,如今忽然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坏了规矩,不由地让许多人好奇她有何不同寻常。
林馥身为皇后,宫里多了一个人她也该去查探一番,等到了紫宸殿望见“苏燕”的时候,徐墨怀正半倚在书案上,含笑不语望着她“苏燕”说话。
“皇后来了。”他扫了林馥一眼,笑道:“燕娘,你怕什么,往日你不是与皇后十分要好吗?”
“苏燕”闻言才渐渐放松了神色,直直地与林馥对视,朝她行了一礼。
“陛下方才叫她什么?”林馥惊愕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发问。
他面无表情,冷声道:“皇后倘若无事便走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林馥面色紧绷,瞪了他一眼,立刻愤愤地转身离去了。她知道徐墨怀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不曾想他能糊涂至此,将一个貌似苏燕的女人带在身边自欺欺人,一看便是听信了那些方士的鬼话。
倘若再没有人管一管,迟早要出大事。
待林馥走后,徐墨怀去书房处理公务,让“苏燕”坐在不远处看书写字,只要他一抬眼便能看到她的身影,恍惚间仿若苏燕从未离开过。然而等了夜里,他又让人回到自己的寝殿,不许她宿在紫宸殿的床榻上。
除了没有临幸“苏燕”以外,徐墨怀几乎说得上是待她处处体贴,且无论她想要什么都能送到她面前,奇珍异宝还是锦衣华服,几乎称得上是有求必应。渐渐地她在宫中便有些得意了起来,撺掇徐墨怀重用方士,赐他们数之不尽的财宝,导致朝臣频频上书劝诫他。
徐墨怀的不予理会让“苏燕”更为得意忘形,跑到含象殿四处寻找自己的旧物,等回了紫宸殿则和徐墨怀哭诉道:“陛下明面上待我情深意切,谁曾想我走后,竟将我的旧物都烧成了灰,一件也不曾留下。”
徐墨怀正在看书,闻言朝她投来轻轻一瞥,说道:“你想要什么,朕再给你置办便是了。”
她立刻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等徐墨怀处理公务的时候,她便在房中的书架上看到了一个匣子,随手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一个烧损的不知何物,她拿起来端详,忽然背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在看什么?”
她吓得身子一颤,手上的东西也落到了地上,俯身去捡的时候还抱怨道:“陛下藏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一块破布似的东西竟这般宝贝。”
徐墨怀的面上仍带着笑,眼底却一片冷然。“你方才说什么?”
意识到不对。“苏燕”连忙改口,将手里的东西放回了匣子,与徐墨怀乖巧认错。“是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还请陛下切莫与我计较……”
他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颊,直勾勾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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