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但也是很努力地在拐弯夸她,“哪里哪里,还请公子改日多多光顾小店。”皎然两颊飞红,却不是因为害羞。
酒气上头的可不止皎然一人,黑夜加上酒精,总容易让人思维涣散,戴幞头的男子心有所叹地对苏子安说,“去年此时,还是对饮三人,如今我们都是穷秀才,世南兄已经飞黄腾达,不可同日而语。”
苏子安却不以为然,给男子斟了新酒,摇头道,“兄长莫要妄自菲薄,世南兄也只是刚起步,往后如何,还要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你我也是如此。”
陶芝芝向来是个爱热闹的,不欲听这些有的没的黑的白的,见大家热情高涨,当即提议来行酒令,因着人数不多,只能挑简单的来,于是将屏风收起,看得到外间有无打酒客,又能六人皆到雅间坐下,连着姚姐一起,玩起了规矩令。
这规矩令不难,考的是大脑的协调能力,六人围桌而坐,轮流用手比划,先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再两手同时画圆,失误者则要喝酒。听着简单,做起来相当难。
最简单的动作反而最容易闹出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除了皎然和陶芝芝,其他人都接连出糗,游戏就是图乐,许是酒壮人胆,许是游戏精神满满,苏子安没有因为接连的错误便像前几日一样涨红了脸,反而是笑得最开怀的一个,如春风抚过,如灯下透玉。
皎然既是“令官”,也是参与者,不过这游戏陶芝芝早就带她玩透了,所以在开头一杯令酒饮下后,她便无缘酒杯了,但游戏的妙处就是常玩常新,自己初玩被自己蠢哭,看别人玩又被别人萌哭,众人捧腹大笑,很快旁边的桌案便摆满了一堆空酒瓶。
就这么着,适才所有的伤感、失落和抱负,都在嘻嘻哈哈声里随着欢乐和小酒而去。皎然则在满桌的空瓶里找到新的契机。
姚姐兴冲冲地问,“小当家,你买这么多东西,作甚么用啊?”
架子上摆着崭新的手帕、绣球、绢花、竹筹、木筹、骰子、黑白棋等物,走近一看,筹子上还刻有经节、诗词、曲句清晰可见的小字。
“我问你,昨日夜里,我们喝了多少酒了?”皎然拍拍手,往后退了一步,满意地看着架子上的小玩意儿。
“竹光酒三枚、桂酒五枚、还有小当家新酿的菊花酒七枚,苏公子一人就饮了有小半坛,听闻是小当家酿的,他还有点不信呢。”姚姐掰着手指算道。
皎然莞尔,苏子安饮了小半坛还不是因为他大脑肢体最不协调,而古代的酒有个特点,说着是酒,但酒精度数不高,不像现代,不会喝酒的可能一杯就能让人分不清爹娘,找不着北。
姚姐“哦”了一声,总算反映过来,“小当家这是要……”
皎然点点头。开怀畅饮乃人生之趣,可以悲伤也可以快乐,但……皎然想了想,还是提笔,留下“李白醉酒诗百篇,贵妃醉酒花中眠。适度微醺颐天年,劝君莫作不等闲。”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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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百度《戒酒诗》有改动
第11章 第十一回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农家忙着置鱼肉祭三车,江南的蚕农忙着祭蚕神,盛京城内的市民,则忙着祭河神。
小满这日,汴河有游河祭祀的习俗,河中大船连小船,船板上搭起高高的舞台,有唱曲的,演杂技的,还有娱神的。汴河两畔挨挨挤挤,不过黄金位置还是被官府占据,搭起长长的油棚,凡五品以上官员,家属皆能入内观看,热闹程度不亚于一年一度的端午赛龙舟。
这么好的机会,皎然自然不会放过。
果子巷就在官眷的油棚背面,天时地利人和,皎然推出小酒加小食的套餐。
画着小食拼盘的广告纸被钉在木板上,立在沈家胭脂铺门前,若是往日,沈氏还不一定会答应,但如今有求于皎然,位置颠倒,皎然也便顺着杆子往上爬,便宜嘛,本来就是不占白不占。
花瓣形的六宝盒里,五香长生果、琥珀芝麻豆、块状土豆条、裹砂青豆、糖炒栗子、甜口腌果,金的、黄的、橙的、绿的、红的、棕的,五彩缤纷,让人食指大动。
贵妇贵女吃食讲究个美感,所以皎然没把主意打在腌鸡爪、卤鹅掌这些豪放派的酒食上,木盒里的点心都小巧玲珑,一口一个,配一瓶小酒,能果腹助兴,也能保持优雅。
被家主派出来寻觅零食的仆人,看到这样搭配用心又精致的吃食,都选择了一键下单。皎然和姚姐,从晨间到晌午,都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变身八爪鱼。
忙起来确实累人,不过在钱柜哐当当悦耳的声音里,皎然一整天嘴角都没下来过。
过了申时,有一小厮阔气地买了二十个套餐,皎然抿抿嘴收住露出来的白牙,嘲笑自己果然是守财奴。
二十个套餐,一个小厮却只有两只手,但这不是问题,前端钱既然到手了,后续配套服务自然也要跟上,皎然很贴心地提供配送。
小满节气,天气愈发暖湿温热,皎然早已换上墨淑筠为她量身打造的夏装,桃红襦,缃色花间长裙,款步走动间,像从枝丫上飘下来的花儿。
薛能看见皎然拎着食盒走进来时,不由眯了眯眼睛,沉闷的棚内,顿时好似都亮了不少。这个往常出现在丫鬟婆妈身上,看起来有点粗鲁甚至是狼狈的动作,出现在皎然身上,竟然有些盈盈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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