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华指着嘻笑着没正形的儿子对伍世良报怨道,“这转过年就要到部队上了,还没个大人样,可愁死了,你个当爹的也不说说他!”
施明芳听了难得的反驳起自家小妹,“咱兆同多好啊!叫我看,李家那么些小子捆一块儿都不如咱家兆同,乐呵着就能把事儿都办明白了,你当娘的啥也不操心,还有啥不满意的!妹夫你可别说兆同啊!”
“得,姐你这叫王婆卖瓜知道不?”
伍世良只笑着看姐两个你来我往话家长,并不插话。
伍家是这个年代少有的住房宽綽人家,除了堂屋厨房,足有四间屋,老太太一间,施小姨夫妻一间,子女各一间。
晚上李夏芒自然是和伍寄梅一间住着,而施小姨和二姐好久没见了,想夜话家长,伍世良就很有眼色的和儿子一起挤到了自家老娘的屋子。
这次二姨和表姐过来,伍寄梅觉着表姐李夏芒变了,变的很对她的脾气,也不像往日似的拔尖儿要强,觉着自己长的好处处要压她一头。
其实要说施家人谁长得不好,就她伍寄梅也是少见的美人好不,虽说比李夏芒少差了点,可也不爱每次都被贬的一无是处的。
爹娘总说表姐姐没了爹,脾气性子拧歪了,让她不要和表姐一般见识,她虽应了,却不大和表姐玩了。
没想到这次见面,表姐美得让她都心动,甩出她不知几里地了都,可却没有再拿这些说事儿。
和哥哥和她亲近起来,说话也风趣,让她很喜欢,希望表姐能一直这样。
所以,晚上两姐妹住在一起,都有心交好的情况下,话是越聊越多,等发觉时,已是后半夜了。
等伍家人都起来了,两姐妹还睡得昏天黑地呢。
都是娇惯孩子的,给姐俩个留出了早饭,竟是连爱呱噪爱说的伍兆同都悄悄的没闹腾。
伍兆同还是端了早饭给李春明,经过了昨晚的教训,李春明知道在这儿自己只有挨揍吃亏的份儿,早上就老实配合多了,早饭的米粥,饼子和咸菜也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伍兆同手太黑了,早上起来,四肢百骸骨头缝儿都透着痛,可李春明却在身上没看到一点青紫於痕。
他昨晚听出这些人想今天让他自己回家,也想尽快离开这里好再图报仇,疼也咬牙忍着。
伍兆同对他的小算盘心知肚明。他和夏芒昨天都没和这小白脸透露靳淮安已是解决了罗家的所谓求婚,就等着他回去到罗家那儿再撞个大包呢!
罗家可不是善茬,在靳淮安这儿吃了瘪,看到祸头子李春明还能轻饶了他,最起码一顿拳脚还是跑不了的。
所以早起看到李春明走路还算顺畅,他也不遗憾打轻了,反而嘴角总透着坏笑,叫李春明看了心里发寒。
穿回来的棉裤散发的阵阵臊味,直往鼻子里钻,李春明只觉这辈子的脸都在这儿丢尽了。
伍家人撺掇着二婶母女要作什么?是要甩开李家自己占好处?可罗家是通过自己找来的,不可能撇过自家呀?而且伍家连堂妹的外家都算不上,凭啥也想占堂妹的好处?
不对,伍家可是上头有人的,虽说自家和伍家不常来往,可伍家的事这一带可没有不知道的。
施家小姨的公公在外头当着官儿呢!虽说那人在外头已是另娶,又有了儿女,可和这头的儿子,也就是伍世良可没断了联系。
施家小姨嫁过来都没出工,伍兆同没长大前,家里就伍世良一个人出工挣工分,可伍家非但没穷的过不下去,还盖上了青砖的四间大房,听说就是伍世良他爹月月给他们寄钱过来拉扒补贴的。
如果看这层关系,罗家是不是会高看伍家呢?那这事儿可真悬了,别自己忙了半天,倒给伍家做了嫁衣裳。
李春明真肠子都给悔青了,不该应了让二婶两个到伍家来。
他自己小人心黑,就将所有人想的和他一样,所以现在自己吓自己也是活该!
等背上包走的时候,见平日从不和李家红脸闹翻的二婶,竟连脸都没露的任他自己回去,越发证实了他心底的猜测。于是心急如焚的往家赶,好和家里重新计议该咋办。
这头伍兆同远远缀着李春明出了林石村,看他虽脚步趔趄的,可走的还算稳,才回转和他爹说了。
伍世良做事周密,终究担心李春明受了伤怕路上有个意外,还是到队部给柳河村去了个电话,刚好李保盛也不在,让别人带话给李家,说李春明刚独自回村了,因着看他今早不太舒服,让李家人最好半路上迎迎他。
李保盛没头没脑的接了这传话,不明白李春明不是该跟在那儿看着夏芒吗,咋说回来就回来呢!还不舒服,这小子搞啥子呢这是?
心里不落底,还是叫了长子李春来往林石村的路上接下老三。
等偏午时,竟是老大背着老三跌跌撞撞的回来了。
等听到李春明哭咧咧的告完状,其他人没想明白,李保盛想到伍家的传言,竟是和小儿子想到了一处。
事儿已经担了恶名做下了,好处如果捞不上,那可就太憋屈了。
看着赵香秀心疼得围在小儿子旁边直骂施明芳娘两个,又叫二儿子喊村里的赤脚医生过来,又急着给小儿子放被褥的好叫他躺的上下蹿叨,他心烦意乱的喝止道,“行了,身上连个皮都没破,挨了两下,能有个什么,就他娇贵!都老实呆着,等会儿老三歇歇吃了晌饭,让你大哥陪你到县里罗同志那儿看看,想个法子叫罗同志出面给夏芒接回来。这眼看着嫁人了,伍家终归是拐了弯的姨表亲,呆久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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