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夫人早年全家流放至宁古塔,险恶的环境练就了她不择手段又坚韧不拔的性子。她才一回京,就急着来见了自己在顾府做姨娘的女儿。
原本是想多个倚仗,却没想……老国公爷去世,房姨娘已经被剥夺了贵妾的位置,还被杖打了七十!如今好些时日过去了,竟连背上的伤口都不曾好。
就因为老国公爷去世,顾家少爷和小姐就这样磋磨她女儿!这叫她断断不能忍的!
房夫人咬牙启齿,“你可是正经的官家嫡女!还为顾家生儿育女,顾家少爷和姐儿这样对你,当真是丝毫不懂礼仪孝悌……”
房姨娘则是手指微抖,眼泪涟涟,“母亲您切莫这么说……若是被听了去,女儿可怎么办呢。”
房姨娘越是这样忍辱负重,忍气吞声,房夫人就越是想把女儿给骂醒。
“巧颜你可万不能这样退让!你越是退,旁人就越是欺辱你。你还记得那萧姨娘,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国公爷,还是你把她儿子偷偷给人贩子卖了……顾家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萧姨娘后来得失心疯就殁了……那个明姨娘虽知道此事,却是个懦弱的,什么也不敢说。”
“你看,如果你忍气吞声,又有谁能帮你?在这高门后院,能帮你的终究只有自己才是!难道你就想和明姨娘一般,忍气吞声活一辈子!”
而躲在窗外芭蕉叶下偷听的小丫鬟沛菡,像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脸色都发白了,她赶紧捂嘴跑了出去!
房姨娘一面含着泪,一面让母亲万万别说了,这顾家后院,从来都是隔墙有耳的。
***
沛菡穿一身白底绣缠枝花窄袖上裳,闯进永安院的时候,见顾瑾棠穿着霜白色锁紧边百褶裙,正在绞干头发。
马嬷嬷怒斥:“沛菡,你何时这般不懂规矩了!”
沛菡蓄着眼泪,只颤颤的跪在地上道:“小姐这,当真是万分紧急的事儿……奴婢不敢搅扰小姐。”
“——但是您可知道,奴婢暗中监视房姨娘和房夫人时候,竟听到房夫人说……当初萧姨娘的儿子,是被房姨娘故意送给了人贩子的!”
顾瑾棠顿时浑身都抖了下,美眸掀起直直的望向了沛菡,真真的彻骨的凉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她两世都知道父亲有一位萧姨娘。
萧姨娘是专门调.教成瘦马的,自然是千娇百媚,媚骨天成,且会的技艺也多,父亲一把人从江南带回来就是专房独宠。
萧姨娘也争气,第二年就生下了儿子,当时父亲取名为顾予泽。可惜泽哥儿一岁多,便在京城的庙会上失踪了,当时父亲打死了当时抱着泽哥儿出去的乳母嬷嬷。老太太也怒斥萧姨娘只会争宠,照看不好孩子,故而下令责打了萧姨娘。
萧姨娘自那以后就疯掉了,不日之后便病死了。
而顾家也找了泽哥儿多年,可惜一直杳无音讯,后来也就没有再派人出去了。
如今的泽哥儿,更是生死未卜。
顾瑾棠那时还没有出生,故而对这些事不算了解。但如果按照年岁推算,……泽哥儿若是安然无恙呆在顾家,现在也是她的四哥哥了。
顾瑾棠闭了闭眼,眼睫止不住的发抖,若是房夫人说的是真的,那房姨娘谋害的就是顾家的亲子。
这样的人就算是剥了皮都算是轻的,怎么可能再让她容于这世上!
沛菡的声音还是在发抖,“小姐……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明姨娘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只是因为性子怯懦,而不敢言。”
顾瑾棠一双美眸睁开,定定看了一眼沛菡一眼。攥着簪子的手心下意识的握紧了。
“那我们就先把布偶娃娃的事儿查清楚,萧姨娘的事儿,再找哥哥商议一番。”顾瑾棠听见自己轻声道。
“把房姨娘的账,一笔一笔的算清楚。”顾瑾棠摔了桌案上的琉璃花樽。
谁又能想到被父亲宠爱了一世的房姨娘,原以为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嫡女,做小伏低都委屈了,背地里却是这样的心如蛇蝎呢。
顾瑾棠就道:“把房姨娘请到清风堂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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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姨娘过来清风堂的时候,各房的人都在了。
房姨娘似乎也不意外棠姐儿会找她过来,因为她早已知道玉屏和绿萍的家人都被找着了,这可是她威胁玉屏和绿萍办事的关键。房姨娘闭了闭眼,暗中骂了一句蠢货。
想到母亲的叮嘱,房姨娘眼底还是蓄着泪水,跪在地上柔声道:“……不知五小姐唤妾身过来有什么事儿?妾身自从上次挨打,日日都在房中反省。还望五小姐原谅妾身。”
顾瑾棠一笑,“我今儿就让姨娘见几个人。”
她说着就朝马嬷嬷递了一个眼色,马嬷嬷就把人给带进来了。——正是玉屏,玉屏的父亲,和绿萍,还有绿萍的爹娘!
房姨娘瞳孔暗中震了一下,她当真是没想到顾瑾棠竟然直接把人给带到清风堂上来了!
周氏就皱了皱眉问:“棠姐儿,这是什么人?你都往这府里带。哪里像个没出阁的嫡小姐。”声音里不乏质疑。
顾瑾棠就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伯母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她让玉屏自己说。
玉屏就磕头流泪道:“奴婢父亲……之前被房姨娘抓走!来威胁奴婢往大小姐的院子里放布偶娃娃,并诬陷给五小姐。这都是房姨娘抓走了奴婢父亲,奴婢不得以才做的。还望老太太、夫人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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