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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判断一番,肖南回飞身踏上眼前的石阶,向着黑漆漆的宫殿大门而去。
    几乎就在同时,她身后那阵一直紧追不舍的阴风突然静止了。
    肖南回气喘吁吁地回头去看,月色下鹿松平的影子就立在这处大殿外的第一级台阶下,再也不肯向前半步了。
    奇怪。
    他是追累了么?
    肖南回来不及细想,快步向着黑暗深处跑去。
    炽热的晚风在这座大殿的门前戛然而止。
    肖南回迈入黑暗的一刻,便感觉迎面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轻抚过她的脸颊。
    她以为那是一张很大很大、很薄很薄的稠纱,伸手挥了挥却发现那空气中的东西并无法捉摸。
    空气寒凉而无风,像是一家踏进一处密闭的山洞。肖南回放慢脚步,等到眼睛适应光线后,静静打量起四周来。
    偌大的宫殿内空无一人,一人多高的巨大装饰瓷瓶东倒西歪,杂乱翻倒的小案和粉碎的瓷盘、琉璃盏混在一起,地上偶尔可见一两只干瘪的果子,上面蒙着一层灰绿色的霉菌。
    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传闻康王宴宾客的宫殿名唤“雪迷”,是一处只招待贵客的地方,宫殿内一年四季凉爽如初秋,这对四季炎热的彤城来说是神奇的存在,不少拜见康王的人都慕名而来,然而能真正踏入殿内的人却不多。
    最近一次康王在此宴客,便是一个多月前。
    时间像是被凝固在那场宴会的夜晚,这里仍旧保持着刺杀发生时的样子,除了被拖走的尸体,甚至连挡在路中间的桌椅都没人挪动过。
    鹿松平的人,做事有点匆忙啊。
    肖南回想着事,没留意脚下,突然觉得半条腿一凉,整个人已经踏进一处池水当中。
    池水不深,只淹没到她小腿附近,但那温度却是彻骨的冷。她正要抽身离开,突然注意到那池水中的物什,整个人一顿。
    极暗的光线下,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肖南回俯下身将手探进水中摸索,片刻后摊开掌心,只见两片晶莹剔透的白色玉佩。
    不对,她又摆弄了一番,那不是两块玉佩,而是一块。
    一块被切成两块的韘形佩。
    韘形佩只有帝王可佩带,或者由帝王赠与才能拥有,眼下这种情况,这玉佩的主人只有可能是康王。
    她拿起其中一块,凑近了仔细去瞧。
    冰白圆润的玉佩被拦腰切开,切口平整好似天生如此。似乎是在康王受袭的时候受到的连累。
    只是,什么利器能有这样的刀口?要知道玉石又硬又脆,寻常刀剑即便能凌空将如此细小的物件击中,但大都会令玉佩原地碎裂。
    有什么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纤细的,坚韧的,又快又狠的绞杀......
    飞线!
    是在穆尔赫沼泽深处的熊家老宅的时候,他们遇到的那群使飞线的杀手。
    怎会有这种巧合?还是她的联想出了差错?
    肖南回怔怔立在冰冷的池水中,突然觉得康王之死似乎只是一块浮在水面上的浮萍,谁也不知道幽深的水面下究竟是何真相。
    冷硬的玉佩被紧握在手中,硌得掌心生疼。
    穆尔赫的事没有完结,秘玺的事也没有完结。
    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她捏着玉佩走出水池,不知是不是因为脚下被水打湿,她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更凉了,甚至能隐约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如今不是盛夏吗?这别宫怎么阴气这样重?
    肖南回将目光落在更深处的王座上,那是康王宴客时坐的位子,如今已被斜斜劈开。同那玉佩一样,处处透着一种干净利落。
    质密的王树木制,竟像一块豆腐一样被切成两半。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上前查看一番,说不定能发现些许线索,可刚迈出一步,脚下却突然一软。
    她以为是自己刚刚在冷水中站久了,腿有些麻,又换另一只腿,又是一软。
    麻痹感从四肢渐渐向躯体扩散,她头重脚轻地又踉跄了几步,在距离那张被劈成两半的王座几步远的地方,跪倒在地。
    肖南回使劲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
    这感觉好奇怪,和中迷药的感觉并不一样。
    感官还在运转,只是运转的方式十分混乱,耳鼓像是蒙了一层蜡,只有自己的心跳听的真切,可嗅觉却像是被扩大了好几倍,渐渐便能分辨出这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花香。
    这殿中,怎么会有花香?
    不知不觉中,她整个人已经仰面瘫倒在地,她试图抬起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微微放大的瞳孔聚焦不了尽在咫尺的五根手指,却能看见大殿屋顶上倒悬的发光植物。
    那是一大片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巨大兰花,隐隐散发着寒气,经络缠绕、繁盛茂密,正是盛放的时候,每一朵花的中央都有细小粉尘落下,星星点点四下飘散,因为太过细小而形成一种半透明的烟尘,不仔细去分辨根本注意不到。
    她终于知道自己跨进殿门时,迎面扑来的是什么了。
    难怪鹿松平这孙子不肯进来,这雪迷殿是有古怪的。康王喜爱奇花异草,养了某种可以令空气变冷的花草。只是这种植物本身有毒,平时必须勤加修剪,否则便会泛滥生长,人进来待上片刻便会神志昏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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