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无动于衷:“家属院的门在那边,这是规定,请你别为难我们。”
“可是,我看覃秀芳就天天进去,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周小兰气恼地说。
班长道:“她是经过领导批准,进来学习的,而且出入都有人陪同负责。”
周小兰眼珠子一转:“那,那我也要去学习,参加那个什么扫盲班。”
班长直接说:“这个你得向领导申请,跟我说没用。”
“找领导就找领导,回头我就让我哥去打申请。没道理覃秀芳一个不相干的人可以进去学习,我可是你们周排长的妹妹,我却不行!”周小兰气呼呼地说。
班长不作声。她这样子哪像是去学习的啊,而且要有心,去年住家属院的时候就报名了,她什么目的谁看不出来啊。
周小兰想一出是一出,就站在那儿不走了。她就不信,她现在打扮得漂亮了,有嫁妆了,还拿不下秦渝。其实这段时间,眼看他们家有钱了,附近的左邻右舍都热情起来,想把家里的子侄介绍给她。
但周小兰瞧了之后都不喜欢,要么是长得不够好看,要么是太矮了,要么是脸上有麻子,长相都不如人意,就更别说家里了,都是在工厂做工的人。
要是在去年,能相个这样的,她肯定欢喜。但今时不同往日嘛,这些人还不如他们家呢,她现在这么漂亮,要找也要找个好的。
今天看到秦渝,见他比过年的时候似乎更英气了,她心里的念头又死灰复燃了。
就是秦渝这人油盐不进,太难搞定了,周小兰有点烦,秦渝比她更烦。
“怎么,今天谁惹你了?”毛政委稀奇地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恼怒,很是好奇。
秦渝不想说,提起他就觉得膈应,这周家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看不上他妹子,倒看上他了,当他们兄妹是什么?周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一个暴发户,也不照照镜子。
深吸了一口气,秦渝说:“听说周家成父母挖到了一罐银元,确认这批银元没问题吗?”
“怎么,周家惹你了?”毛政委扬眉,“你不会是要替覃秀芳同出气吧?没必要,等她身份确定后,不用你们做什么,周家成也就这样了。咱们公归公,私归私,别混为一谈。”
秦渝白了他一眼:“我要挟私报复周家成,还会等到这一天吗?就是觉得周家这财发得有些太奇怪了点。”或者是他不想看到周家人小人得志吧。
闻言,毛政委点点头:“这样啊,你不用担心,沈一飞同志已经跟我汇报过这个事了,而且安排了人去调查。”
又被沈一飞抢先一步,秦渝一口气堵着心口,很是不舒服。他扯了一下领子,问道:“食品厂那边还缺人吗?”
毛政委挑眉:“怎么?你想安排个人?这可不对,秦渝同志,咱们可不能徇私舞弊,要……”
“行,你别跟我讲大道理,我就问你,上次你说要给覃秀芳请功,请了吗?我也不要求别的奖励,给她安排个工作,分个房子吧。你听我说,我不占别人便宜,公家的便宜,把我的分房名额让给她。你别说出去,到时候咱们私底下倒腾,不要让她知道。”秦渝快速打断了他的话。
毛政委听说他是为了覃秀芳,说不出拒绝的话。这很可能是为了革\\命失去父母庇佑的孩子。
“可你年纪不小了,到时候你结婚怎么办?”总不可能给他分两次房子,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秦渝不以为意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毛政委没松口,皱眉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
秦渝沉默了几秒说:“就是感觉我们为她做得太少了,什么都没给过她。”
毛政委能理解他的感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别这么说,咱们走的那年,你才9岁,跟着我们过雪山吃草根。你没错,你爹娘也没错,这是时代的错,好在一切都苦尽甘来了,咱们大家都还好好的,你们全家还能团聚,已经比许多同志强多了。”
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两人都沉默了,这一路走来,他们有太多太多的同志倒下了。就如毛政委所说,他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已经实属幸运。
过了一会儿,毛政委说:“覃秀芳同志有一手好手艺,食品厂那边我可以打招呼,但你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去。她18岁就能跟周家成离婚,独自一个人进城摆摊开店买房,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你的好意她未必愿意接受,咱们也得尊重她的意愿。”
秦渝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好,回头我问问他。”
毛政委看了他几秒,坐下道:“沈一飞那里已经传来了消息,据他调查,覃秀芳的身世背景,没有任何问题,也不存在敌特渗透的情况。要不,你们就将她认了吧,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当年的人也因为战乱死的死,逃的逃,再想找到很难了。覃秀芳长得这么像你娘,年龄也对得上,又是个可怜人,认了亲,你们都不用纠结了。”
“不行。”秦渝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她要是我妹子还好,但如果她不是呢?我们就这样认了覃秀芳不找了,任她流落他乡吗?”
毛政委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刚才只是觉得这么折腾,大家都累,索性别想那么多了,认亲了皆大欢喜,但没想到这事情的另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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