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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留了放几位宫人出宫的圣旨,便大步跨出去了。
    待他一走,与太后最亲近的张嬷嬷便哽咽的拉着太后的衣裙:“太后,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奴婢们怎么能离您而去。”
    “走吧。”
    太后叹息一声:“哀家护不住你们了。”
    说完,又是长长一叹:“这京城也护不住你们了,听说国公府的人是往东洲去了?你们也往那儿去吧,卿卿那孩子是个仁善的,哀家与她有几分恩情在,你们几个过去寻了她,她必会费心护你们周全。”
    张嬷嬷看太后已然是在交代后事,越发不肯走了,太后却面色一厉:“你们留下做什么?陪葬吗?哀家还不需要你们几个奴婢来陪葬!”
    “太后,真的到了这一步吗,奴婢瞧着新帝对您有几分忌惮,他还不会……”
    “忌惮?”太后冷笑,朝秦莫离开的方向看去:“子系中山狼,当年他父皇将他弃出府,他如今不定怀着什么样的恨意,哀家一把老骨头,能拉他上位,也不过是想再赌一把,谁知却赌输了,以他的本事,如何是紫风的对手。”
    “那您今晚要帮皇上吗?”张嬷嬷问。
    太后目光复杂,看了看心爱的茶碗,放下,拍了拍跪在脚边的张嬷嬷:“到底,他才是哀家的亲孙,哀家不帮他,又能帮谁?而且,哀家也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世上了。”
    “太后……”
    “你们现在就走。”太后疲惫的摆摆手,已经是不想再说。
    张嬷嬷还想再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起身吩咐其他人:“你们立即出宫去,皇上不会容你们活到明日早晨的,现在是唯一的出路。”
    宫人们皆是面露悲戚,知道此行一别,就只能在黄泉再见了,纷纷呜咽起来。
    张嬷嬷亦有不忍,却不敢说太多,只打发了他们赶紧出宫,才跪在了太后跟前:“太后,奴婢自小跟随太后,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处!”
    太后怜惜的看了看她,终究是一叹。
    但张嬷嬷却有一处不明白,既是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也就不憋着了:“太后为何说让奴婢们去投靠那国公府少夫人?国公府众人临阵脱逃,虽暂时保得了性命,却只是暂时,只等新帝缓过这阵,岂肯容下这一家?”
    太后笑着摇摇头:“先帝既防着国公府这么多年,用尽下作手段也在所不惜,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太后说过,国公府的几个男人个个都……”张嬷嬷顿时反应过来:“奴婢记得,塞北还屯着十万兵呢。”
    “何止是十万兵。”
    太后喉咙发苦:“东洲亦有兵呢,还有那位少夫人……她啊,是紫风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呢。”
    张嬷嬷听得目瞪口呆,而此时赫连紫风已然入宫。
    先帝刚发丧不久,宫宴自然不敢太热闹,但该有的都有,该来的也都来了。
    长公主病恹恹的坐在席间,目光出神的在想着什么,赫连紫风过来,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心底并不认这位小叔叔,连起身都不曾。
    余下或平庸胆小,或年纪幼小的皇子,无不是瑟缩着肩膀,低着头仿佛想将自己藏入黑暗中一般,唯独此时已经坐在了上首,正端庄而坐的新帝秦莫笑看着赫连紫风:“小皇叔可是来迟了,当自罚三杯才是。”
    赫连紫风扫了眼秦莫身边太监手里端着的赤金盘龙托盘上,那白玉杯中盛着的暗红色酒水。眸光淡淡:“皇上盘中这酒,是番邦来的?”
    “小皇叔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一眼便认出这是番邦新进宫的葡萄酒,虽以葡萄酿造,却也醉人的很。”秦莫微笑。
    赫连紫风并不理会他言语中对于自己的讥讽,只静默看了他半晌,看他仿佛还毫无知觉,这才露出了丝丝笑意:“倒不是以前见过,而是本王府上,正有一壶,与皇上的这一壶,一模一样。”
    秦莫顿时眼仁一缩,脸色也有些冷了起来。
    在场之人再愚钝,也知道,赫连紫风这是在告诉皇上,番邦投靠他这逍遥王了。
    “南平今儿早上死了,被人一刀削断了脖子。”赫连紫风看着秦莫脸上还算镇定的情绪,继续开口:“那剑法,本王见过,唯有皇上曾御赐的名叫「诛邪」的名剑,有此利刃。”
    “容彻!”
    诛邪剑是曾经随皇帝御驾亲征的名剑,是斩杀过数百敌寇的利刃,后来皇帝便直接赏赐给了容彻,这一点,秦莫很清楚。
    既然南平是容彻杀的,那便说明他此时已到京中。
    秦莫想起自己的三百精兵冲入国公府,结果里头连个活人影子都没有的场景,心中愤怒,背脊却隐隐爬起丝凉意。
    容彻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秦莫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自视甚高,对依附自己的容彻都生出嫉妒之心,一心要证明自己比他更加有谋算,竟下出容明霍这步烂棋。
    可赫连紫风却并未止于此:“皇上可知那东洲如今是何情形?”
    秦莫紧紧抿唇,眼含怒意,全然忘了今儿这宴会,本该是自己的主场。
    “东洲如今有精兵三万,轻骑军一万。”
    秦莫冷笑:“东洲的将军乃是李思,此人乃是朕……”
    “不。”赫连紫风优雅的打断他的话:“是容海。”
    秦莫的心猛地一沉,他就知道容海不可能那么容易死,何况是那样滑稽的被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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