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一片安静如雪。
楚红衣冷漠的眸子一扫,声音冷硬如铁:“凤公主殿下驾临虎贲西营,都还站着干什么?不知道要行礼吗?”
话音落下,楚红衣的虎贲军刷刷跪地,万人同时参拜的声音震天:“参见凤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接着是凌帆为首的大周将士单膝跪在校场上,“参见摄政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周将士行的是大周礼,南曦是大周摄政王妃,没毛病。
淮南军为首的几位将领看向轩辕曜,这位白袍青年世子目光落在东陵新任凤公主面上,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光泽,抬手轻挥示意。
几位心腹将领得令,立即单膝跪下:“参见凤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军营里军威赫赫,气势慑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
这才是保家卫国的将士,铁骨铮铮,从骨子里流露出震慑人心的卓然之气。
南曦没说话,目光从偌大军营广场上缓缓掠过,看着三支军队齐聚一片的宽阔校场,在楚红衣和银月、银霜贴身跟随下一步步往前走。
行近校场,容毓飞身而下,很快到了她跟前:“你怎么来了?”
“听说军营里起了冲突,我担心你为难,所以过来看看。”南曦温和一笑,“怎么回事?”
容毓唇角轻挑:“我若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以后还如何在东陵立足?”
南曦低声道:“这不是怕你为难吗?”
“嗯。”容毓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不过顾忌着这么人,到底忍住了,只揽着她的腰带她一起掠上校场,声音淡淡,“轩辕曜,拜见凤公主。”
白袍青年沉默地注视着南曦。
南曦也近距离看到了这位淮南王世子,入眼的第一印象是这位世子长得还挺俊秀,难得的好姿容。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端详,青年已经敛了眸子,单膝跪下:“臣轩辕曜,参见凤公主殿下。”
南曦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听话,忍不住挑了挑眉,淡笑道:“世子请起。”
“不用起了。”容毓淡漠开口,“来人,军杖伺候。”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什么军杖?”南曦诧异地看着他。
“军营中生事,该按军中的规矩处置。”容毓声音很淡,“轩辕曜和凌帆,各领杖责八十。”
南曦静默,杖责八十?
站在一旁的楚红衣眉心微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单膝跪在地上的白袍青年,觉得眼下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八十军杖委实过重,她不得不开口:“摄政王还请三思,军杖八十的责罚有些太重,淮南王世子……”
“他自己愿赌服输。”容毓声音淡漠冷硬,似乎并无商量余地,“任何人不必多说。”
楚红衣顿时闭嘴。
容毓目光微转,落在执军杖的四人身上,嗓音如淬了冰霜:“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执军杖的四人起身走过来。
轩辕曜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调整了姿势,双手撑在地上,微微挺直了脊背,摆好受罚的姿势。
凌帆不发一语地摆出同样的姿势。
容毓没有命人拖凳子过来,自然不需要他们趴下受罚,可两人毕竟都是军中将领,在这么多军人面前需要维持着最基本的尊严。
因此,必须尽可能地调整一个自己能挨得住且不狼狈的姿势。
“摄政王!”最先说话的那位虎贲军将军急急抬眸,“请摄政王手下留情!”
“请摄政王手下留情!”淮南军将军也开口,语气焦灼,“今日之事是我等鲁莽,末将愿意跟世子爷一道承担,各受三十,还请摄政王允准!”
“末将愿意承受三十军杖!”
“卑职等皆愿意承受三十军杖!”
自家世子已经放下了话,愿赌服输,淮南军此时并不敢对着容毓叫嚣——
一来轩辕曜即将承受的惩罚是他自愿的,挑战容毓之后落败的结果。
二来凤公主也在,虽然他们对这位凤公主不熟,心里也并不是真的服气,可眼下这样的处境他们还不至于蠢到冒犯东陵储君,给自家王爷和世子惹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尽可能地分担减少世子该受的责罚。
“启禀王爷。”大周玄甲军中副将走出一步,单膝跪下,同样恭敬地开口,“末将愿意分担凌将军的责罚。”
“末将愿意也愿意分担!”
“卑职都愿意!”
“求王爷允准!”
校场宽阔的空地上,转瞬间多出了一道道忠诚而硬气的身影,他们身姿挺拔,表情执着恭敬,在主将落难之际挺身而出,心甘情愿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而不是做个懦夫,把所有罪责全部推到主将身上。
南曦安静地注视着眼前一幕,真切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焦灼、惶恐、不安和紧张的气息流动,她看着此时玄甲军和淮南军将士们脸上几乎如出一辙的求肯,心有所动,缓缓转头看向容毓:“本宫有话要说。”
她声音不大,然而因为身份特殊,言语中自然而然带着不可忽视的分量。
三方军队中所有说得上话的将领都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眼神中隐隐流露出紧张和希冀。
“曦儿。”容毓抿唇,目光柔和如水,“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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