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平儿有点失望而忐忑地摇摇头。
星河本来还怀着一丝希望,觉着旧时堂那人不是李绝,如今看来,应该就是他了。
只不知道他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该回来了。
“他的伤还没好,病又那样,你怎么不多拦着。”星河进了门,果然见那张榻是空的。
平儿道:“他只说有要紧事,我自然怕耽搁了他的事……”说了这句她忙又问:“姑娘,你跟高公子说的怎么样了?”
星河顿了顿:“啊,没什么,已经都说明白了。”
平儿本是担心星河一个人出去会有什么不妥,听星河这么回答才放心,便道:“还好他识趣,没有痴缠。”
星河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她挂心的是李绝到底去了哪里,几时回来,还有他好好地怎么去了旧时堂了,以及那句带一点怨愤的“不要脸”,到底说的是谁?
虽然按照当时的情形,星河知道他说的是庾约,可是二爷没干什么破格的事儿……而她总有那么一点心虚。
又加上小道士这不告而别的行径,难道他、他是在说自己?
眼见过了中午,又飘了几点雪花,老爷子出去打听了一阵,说是小罗浮山的道士已经都回去了,不过老爷子也没看到李绝。
星河胡思乱想,生恐李绝又不知跑到哪里窝着去了,看看那件眼见要做好了的袄子,她悄悄地打发平儿去了一趟关帝庙,借着放供果的名头看看那桌底下有没有人。
两刻钟后平儿回来,也并没发现那桌下有什么异样。
杨老太太本也跟星河一样,以为小道士会回来,眼见天都要黑了,老太太唉声叹气:“都没有弄点好东西给他吃,还想着要包点素馅儿饺子呢,对了……今儿特意买了一块豆腐,想给他炸着吃呢。”
不过,李绝没回来,倒是来了个意外的人。
之前庾约说要给星河找个合适的大夫,黄昏之际,甘泉的人便陪着一名大夫来到,冯老爷子问起来,原来竟是从平安府那边赶路过来的。
那大夫给老太太看了腰,诊了脉,又把小道士给她开的药拿来检看了一番,微笑道:“这药是谁给的?”
平儿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大夫摇头道:“没什么不妥,相反,这药方开的很对,老太太的症候,要持之以恒地针灸推拿,配合这药方,便会好得快,不过……能添上两味就更好了。”
当下提笔,又多加了两位中药,便交给了随行来的人。
这大夫显然是极有经验的,吩咐过后,便拿出针灸的包袱,给老太太又施了一回针,他的膏药都是现成的,针灸过后又在各处穴道贴了几幅,便道:“这几天必有效验,六日后我再来。”
当天晚上,星河坐卧不安的,到底先把那件薄袄子缝了出来,小道士不在,她想了想,自己先穿上试了试。
宽绰的很,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裳,本来勉强到他膝头的袍子,居然到了她的小腿。
星河吐了吐舌,喃喃道:“怎么看着没那么高,一穿衣裳就显出来了。”
平儿端着热水进来,见状笑道:“就是说,明明看着瘦弱的很,想不到竟这么费衣料!”
“瘦弱?”星河念着这个词,心里想起给小道士试这袍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他的胳膊,虽是隔着中衣,也只那么偶然一次,却仍能感觉到底下那格外硬的手感,简直令人震惊。
不过确实,看着李绝的时候,就觉着他瘦弱的很……不知是不是那张脸的错觉,或者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
“也不知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星河把袍子脱下来叠好,用包袱包了。
平儿道:“姑娘别担心,瞧他今儿好多了,兴许是随着那些道士们回了小罗浮山了呢。”
泡了脚后,星河捧了几本书放在炕边上,平儿暖着被窝,星河便借着油灯翻看那《千字文》,小道士替她念诵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星河看着看着,都忘了时间,直到油灯自己熄灭,她才吃了一惊,知道时候不早了。
下意识地往外看了眼,星河轻叹了声,将书合上,把身上的袄子扯下来。
倦倦地要卧倒去睡,突然听见窗上很细微地响了两下。
不起眼的响动,就仿佛是雪粒子被风裹着扑落发出的,但星河却一个激灵。
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外间悄然无声,星河觉着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身子想要缩回被子里去,但不知为何,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挪。
她连衣裳都来不及披,快而轻地掀开帘子来到外间。
空空无人,她看着那张小榻,又看看关着的窗户,喃喃道:“我是怎么了?”
好端端地,竟然会为了个小道士牵肠挂肚,原先对他好,不是因为他能治老太太的腰病吗?如今庾叔叔替她找了更妥当的大夫,就不该去牵挂他了。
也许……是因为他受了伤又带着病,所以才不放心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要是那小道士如今好端端地,她才不会多心多想呢。
何况,是那小子自己不告而别的,还在旧时堂留下那古古怪怪的“不要脸”,哼,他要敢骂自己,她绝不会原谅。
外头毕竟冷,星河迈步要回里间去,却听见很轻的一声叹息,正是从窗户外传来的。
星河的头皮发麻,想也不想跑到窗边:“李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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