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宫那一趟后,苏夫人对她的态度向来不咸不淡,只在庾清梦示好后,才稍微有了改观。
可这两天却一反常态,竟又仿佛像是她才回府时候的情形了。
这让星河甚为不安,因为她很清楚,对于苏夫人跟老太太而言,她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示好,一定有什么所图。
只是,这次她竟一无所知。
又不便旁敲侧击,只能略坐片刻退了出来。
星河心想着,容霄是个不顶事的,家里发生的什么,他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容晓雾虽知道太太心思,但她最近为顾云峰的事烦恼,自己不便去打搅。
只有晓雪是最懂老太太的,不如去她那里看看风向。
正打算往容晓雪的房中去,却是容霄房中的碧桃走来:“三姑娘快来,我们二爷有事找你。”
星河只得先顺路去容霄房中,且走且问:“一大早,什么事?”
碧桃道:“我也不知道,只急匆匆地让我来请姑娘。”
说了这句,又笑道:“对了,方才……外头来了一位客人,就是上次二爷过生日时候来的那位哥儿。”
星河的脚步猛然刹住,心跟着狠命地一颤。
她当然知道来的是谁。
这些日子不见李绝,那滋味,简直没法形容。
一边怕他出事,心里担忧的不行,一面又觉着他在外头寻欢作乐,气冲上来,恨不得一辈子也不理他,她整个人简直裂成两半,一半想对他好,一半想打死他。
突然间听说这人竟到了,她本该是一颗心放下,欢欢喜喜去见他,或者质问他之类。
可不知为何,此刻心里满满地竟是说不出的酸涩委屈,外加一点恨恼。
“原来是有客人,”星河变了脸色,淡淡地说,“我还要去寻二姐姐,回头等客人走了,我再去吧。”
碧桃见她突然就变了脸,一怔:“三姑娘……二爷可等着呢。”
“反正有人陪,我再去就多余了。”星河早转过身,一边往回走一边摆摆手。
碧桃叫了两声,无可奈何,只能先回去禀告。
星河赌气往回走,却并不是真的往容晓雪房中。
勉强走到一半,鼻子止不住发酸。
在一重紫薇树下,她停了步子,回头向着容霄的院子遥遥地看了眼,又恨又怨。
慢慢转身,却见鬓边一朵紫薇花近在咫尺,因昨夜淋了雨,花瓣吸饱了水,重重地压低着。
星河看着那些水珠,简直也像是一颗颗泪眼。
正有些不由自主地伤感,不知哪里飞来一只雀,正落在头顶花枝上。
刹那间,花瓣间水滴如雨,星河惊的叫了声,抬手挡着头,那雀受惊,越发在花枝上蹬了脚,竟飞走了。
星河被淋了一头脸的雨水,更加气恼,咬牙:“该死的,都欺负我……”
正说了这句,就听那浑厚的声音在花丛后响起:“谁欺负姐姐了?”
一张如描似画的脸,在紫薇树后,光线从暗淡到明媚。
星河不由自主地看着,额头的雨滴好像滑到了眼睛里,涩涩地有点难受,她转过身:“哼……你来做什么。”
李绝走到她的身后,见她后颈领子上也给打湿了,还有一点凋零的绯色花瓣,湿淋淋地沾在她雪白的颈上,她竟没察觉。
李绝想给她拈了去,但这动作太像轻薄了,怕她误会:“姐姐……”
星河不等他开口便冷冷地:“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找霄哥哥,就去他屋里。”
李绝的眼睛好不容易才从那片讨厌的花瓣上移开,他恨不得取而代之:“我找他干什么?我是找姐姐来的。”
星河哼了声:“你找我做什么?怎么不去找那外……”
她察觉自己失言,赶紧捂住嘴。
李绝眸色一变:“外什么?”
星河的心嗵嗵跳了两下,迈步往前便走。
李绝闪身挪步,已经到了她的跟前:“姐姐。”
冷不防星河只顾低头闷走,竟结结实实撞在了他的怀中。
额头撞在他的颈间,星河“啊”了声,急忙后退。
李绝已经扶住她的肩头:“撞疼了吗?”
星河缓缓抬头,正要将李绝推开,却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心中一惊,本以为他是不知在哪胡闹划伤的,可细看又是新伤。
星河突然想起自己今日戴的有一双金蝴蝶簪子,蝶翼处有个尖锐的凸起,戴的时候平儿还说摘取的时候要小心些别划伤了。
李绝看她盯着自己的脖颈,想到方才她一头撞过来时候,确实有点刺痛,扫了眼她头上的发饰,就知道划破了。
当下将手一遮:“不碍事,没伤着姐姐就好。”
星河咬住下唇,竟握住他的手轻轻挪开,细看他脖子上的痕迹,果然是新划的,中间最深处竟渗出一点血渍。
“这……”星河早忘了之前赌气等等,心惊心疼又有点愧疚,低低道:“我不是故意的。”
手指探去,想看看到底伤的如何:“疼不疼?”
谁知这伤正在他的喉结处,柔嫩的指腹才触了一下,李绝的喉结上下一动,哪里禁得住这个。
“不疼,”他忙攥住她的手:“姐姐别碰。”
星河被他握住手,也没挣扎,只是抬头看向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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