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圣上。”夏洛荻面圣时从不废话,也丝毫看不出来刚从贼窟里脱身,直接开始概述案情。
“关于赤狐山秀女失踪案乃是因……”
后面的秀女们低着头,听夏洛荻不卑不亢地将她们被绑之事一一道出,不管说的是什么,心一下子定了许多。
原来皇帝是知道她们被歹徒绑架,为了维护她们的名誉,才派这夏洛荻暗中调查。
都是十来岁的少女,听得出皇帝为她们的考虑,还有夏洛荻为追查她们的行踪而身陷险境的种种,一时间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感动。
“夏卿且慢。”封瑕温和悦耳的声音传来,“高昇,围场夜寒,让人准备准备,待会儿带她们去灵妃那儿换身衣服。”
不少年纪小的秀女诧异地抬头,偷偷瞧了两眼,只见高居坐上的并非是长辈们口中阴晴不定的,反倒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一时间便俏红了脸。
但随即又失落了起来。
好不容易见着圣上是这样一个翩翩君子,可她们却没有资格再入宫选秀了。
正失落间,就听夏洛荻忽然开口:
“陛下打算如何安置这些秀女?”
“安置?夏卿放心,朕带灵妃等人来,便是为了主持选秀,此番风波本非她们所愿,一切如旧便是,选上便选上了,落选便赐金荣归……”
“咳咳!咳咳!”高太监忽然一阵猛咳。
封瑕后知后觉地住了嘴。
夏洛荻以前没少因为后宫扩招的事激情骂圣,当着百官的面落皇帝的脸。
虽然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次纳妃的是他,挨夏洛荻骂的都是封琰。
但是封瑕转念一想,完了,现在没有封琰挡刀,夏洛荻要骂对人了。
气氛正诡谲时,夏洛荻开口了。
“原来陛下早已有了想法。”
出乎意料地,夏洛荻没有骂人。
“却也妥当,只是她们在家中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此番受惊过甚,不知还愿不愿意留在炀陵。”
“是极、是极。”封瑕见风使舵,对着下面的秀女们温声道,“汝等千里上京,遭此不测,乃是朝廷失察所致,若不愿留在京中,不必勉强。”
秀女们面面相觑,还是有不少人想回家,但此时,其中有个少女抬起头,泪眼朦胧道:
“民女青州节度使尹峻之女尹氏,今番受陛下所救,感激涕零,便是为奴为婢,也愿长留宫中!”
她这话一出,其他同样中原门庭出身的秀女都傻了。
这样的场合,敢公然对皇帝说这种话,简直是出格。
而且如此一来,皇帝即便是没相中她,面子上也不好拒绝她。
封瑕也不在意,道:“也好,高昇,待明日灵妃回来,让她主持吧……夏卿看如何?”
夏洛荻盯着尹芯看了一会儿,道:“这是陛下家事,不必过问臣。”
呼……
封瑕松了口气,想想他弟那时候挨的是什么骂——什么王室好细腰,民间多饿死、什么收那么多后宫也没见弄个一儿半女出来你搁那收集古董呐、还有什么干活你不行选秀第一名……
惨,阿琰,惨。
封瑕没敢继续再聊这种话题,转而道:“夏卿刚才说到,护卫队一直在赤狐山找寻秀女,刚好碰到歹人想要将秀女偷运出去?”
夏洛荻语调波澜不惊道:“然也,若非孙校尉带人来得及时,恐怕歹人早已得手。”
封琰道:“那可知歹人是何方来历?”
夏洛荻道:“夜黑风高,一时无法判断,只带回几具刺客的新鲜尸体,正在外面搜身校验。”
她话音未落,忽然外面有将士来报。
“启禀陛下,青州营校尉孙仇称从歹人身上取得卷轴一件,请求陛下过目一阅。”
“也算是有功,宣进来吧。”
夏洛荻的目光在皇帝那儿转了转,却也没说些什么,背着手让到一侧。
不一会儿,外面解剑的声响传入,那一脸髭须的青州营校尉孙仇低着头走入王帐,纳头便拜,随后呈上一卷厚厚的卷轴,及一块银色的牌子。
“罪臣失职,未能斩除贼人首恶,只斩敌三十余,缴获此二物,银牌不知是何物,至于卷轴,恐怕是贼人名册。”
封瑕未动,眼神示意了一下,夏洛荻拿过银牌,翻看了一二,道:“陛下,此物乃旧物,背面是一片祥云,正面是虎纹,有‘啸云’二字。”
“啸云?”封瑕看起来颇为惊讶,起身一步步靠近,“将卷轴打开。”
孙校尉应了一声,将卷轴一点点打开,打开至最后一点时,外面忽来一阵吵闹。
“何事喧哗?”
就在封瑕抬头询问的一瞬间,那孙校尉突然抖开卷轴,图穷匕见,从卷轴里抽出一把软刀,对着封瑕的喉咙要害就刺了过去。
“陛下小心……啊!”
离他最近的地方,跪着的秀女里,尹芯第一个发现,连忙扑过去抓住孙校尉的甲胄,却被孙校尉转头狠狠一踢,直中她心窝。
尹芯中了这一脚,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似的被踹了出去,把旁边正要叫人护驾的高太监绊倒了。
“护驾!护驾!”
被人这么一耽搁,孙校尉已失先机,但他未放弃,转头就对着皇帝再次行刺过去,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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